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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庶子的科举之路(65)

作者: 顾三郎 阅读记录

第59章 霹雳

顾桓回到京城时,乡试已经逼近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 他将一应应酬都暂且搁下,安心备考。

顾楚早就收集了好些今科乡试的资料, 此时分享着自己的考试经验:“乡试考题多,比童试的题量足足要翻两三倍, 你要算计好时间。判卷时考官通常秉着‘三场重首场,首场重首义’的规则,因此经书题的前一两题要趁精力最好时写出来。后面的即使平庸些,可考官判卷时精力更有限, 不会七道题都认真看的,只要能做到不功不过也就足够了。”

顾桓认真听着, 又把顾楚寻来的历年乡试试题做了一遍。每做完一场模拟考,就送去给顾楚批改,直听到顾楚说“有几分火候了”,心里才安稳了些。

家里有这么个考生,看着顾桓往顾楚的书房来来去去, 府里也充满了浓浓的临考氛围, 闻姨娘更是天天给顾桓炖着补汤, 好像她自己要上考场似的,紧张得心砰砰跳。

只要通过乡试, 就能获得举人功名, 从而获得做官的资格。过了这一步,读书人才算真正的跃入“士”的阶级!

直到八月初六, 天启帝才指定了今科应天府乡试的考官与八名同考人选,主考官点的正是翰林院侍讲学士李浩林。考官们点中之后便不得再回家,也不能住到参试书生家宅左近,只能叫人送东西进来,初八日就搬进贡院锁院待考。

得知主考官的人选,顾楚皱了皱眉头,这位李大人不仅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他还是太子殿下的主讲学士,是太子嫡系!如今陛下缠绵病榻,京城乡试主考官,太子殿下安排自己人倒是不出奇……

但他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只得压下自己的想法,以免干扰到顾桓。

八月初九日三更晨起,顾桓就依着常年习武养出的生物钟睁开眼,洗漱更衣,精神奕奕地起了身,谢绝了顾楚的相送,骑着马、带着侍从到贡院门口排队。

唱名唱到他的名字,顾桓提着长耳考篮,随着队伍排进考场。

初秋时分,凉风习习,顾桓的背影也有了几分萧瑟。

乡试果然不同凡响,一天十几个小时要写七篇文章,中间还要吃三顿饭,越到晚上精力还随着体力一起趋向枯竭,平均分配下来,每篇文章至多只有一个小时构思。

将七篇制艺从头到尾查完,也还不到掌烛的时候,顾桓自觉答得不错,也不想再等下去了,起身对号军说:“我要交卷。”

考卷从下午就陆陆续续地送到考官房中,顾桓并不在交得最早的一批,看到交卷的人中有几个熟悉的昔日同窗,此时也没有心思寒暄,简单点点头就回去了。

这样高强度的考试,就连顾桓这样精力充沛的人都有些疲惫,简直比训练一天还累!

乡试紧锣密鼓地进行,九月十一日, 七篇经义文才刚全部誊清,十二又考第二场诏诰表判文;十五日才誊清第二场文章,第三场策论又至。

三场考完,顾桓终于松了口气,将自己的考卷默了出来,给顾楚过目。顾楚也是翰林院学士,学问自是不消说了,看了顾桓的答卷,终于释然一笑,拍着顾桓的肩膀说:“比大哥当年强多了!”

有了顾楚的评语,顾桓也淡定了下来,安心等待放榜。

反正乡试不似会试,还要分作三甲,只要不落榜就好了,哪怕是第一百三十五名,也是和第六名一样值钱的举人老爷。

八月二十九正榜排出,九月初二甲辰日,贡院墙外便放出了今年的桂榜,而等待放榜的考生们跷首久矣,早早就将贴榜的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顾桓也一早约了江淮以及旧日同窗孔贞明、魏伦等人在贡院外不远的茶楼上等候。

此时茶楼上三三两两地坐满了学子,虽然相互谈笑着,却都心不在焉,只等着小厮长随来报喜。

桂榜贴出之际, 报榜人也都打叠好精神, 飞速地领了报贴朝各家奔去, 好凭着一声喜报讨些赏银。

从黎明等到清晨,贡院大门终于打开, 几名府军卫士从里面出来,拿着一张黄榜纸往墙上粘。

人群顿时沸腾, 呼啸着往前冲。顾桓等人也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桂榜前有人对着院内传出的名册一条条往上填,旁边有人高声唱名,此时正唱到:“第一百二十名……”

随着唱名声一个个响起,榜上有名的惊喜欢呼,还没念到名字的既紧张又期待,毕竟越往后名次越前。

周围的欢呼声此起彼伏,魏伦和孔贞明的名字也念到了,他们的小厮喘着气来报喜,高声道:“魏公子桂榜第六十五名,孔公子桂榜第八!”

第八已经出了,孔贞明的学问是有目共睹的……顾桓和江淮面面相觑,都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果然,不久之后,榜首也出了。他们……落榜了。

孔贞明和魏伦对视一眼,连忙安慰起这两位好友。毕竟科举考试,实力和运气缺一不可,院试榜首落榜都不稀奇,何况顾、江两人离开京城两年,职务繁忙,说不定荒废了学业也未可知……

顾桓苦笑了一下,知道孔贞明和魏伦还要回家报喜,也不耽误他们,恭喜了几句,各自告别回家了。

江淮也是同样垂头丧气,带着小厮脚步沉重地回家了。

竟然落榜了!顾桓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但是很快恢复了精神,不管怎么说,他才十六岁,大不了三年后再战,还输得起。

得知顾桓落榜,顾楚既觉得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过去安慰了一翻,看顾桓没有一蹶不振,才欣慰地说:“你能想得开最好,我当年第一次乡试也是落榜了。年轻人,拎得起放得下,没有什么大不了。”

顾桓才收拾好心情,几日后江淮却找到他,满脸忿忿不平地说道:“我打听过了,不仅我们,所有藩王的属官,回京乡试的,通通都落榜了!这样明目张胆,打量谁不知道!只可惜没有证据!”

顾桓也有些不可置信,诧异地说道:“是那一位的意思?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我们这些人说到底都不过是小人物,压下我们又有什么用,平白显得他小气。”

“他是什么大气的人!”江淮气恼地说:“你在文华殿做伴读时日短,不知道,他素来是睚眦必报的!和越王殿下比差远了!偏偏是他做了太子!”

顾桓看下人都打发了出去了,还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那位是太子,就占了大义。事实上,他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做事只凭自己高兴,让人猜不透他要做些什么……

因此说道:“如今说这些也没用,自认倒霉吧。”

江淮气闷地说:“若是下科仍是他主事,我得哀求我祖父给我换个籍贯才行。”这当然是气话,哪有为他一个庶子换籍贯的。

见顾桓的神情还算平静,江淮才哀叹道:“你至少还能回韶州去。我是破釜沉舟了,如今却要在京中熬着,受人耻笑!”

顾桓想着江淮也是庶子,恐怕不如意事也有,因此只能安慰他几句,劝他想开些。实在不高兴,不如搬到其他地方的书院里去住。

接下来一段日子,顾桓都低调地给中榜的好友们做配角,看着他们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不过他也没有沉寂多久,很快又被京中众人想了起来。

十月初十,万寿节。今年不是整寿,万寿节并没有大办,但是朝中勋贵、各自藩王还是早早将自己的贺礼送进京,在万寿节当天的宫宴中好好展示了一翻。

病了有些时日的天启帝这日兴致却好,亲自出席了宫宴,身形虽然似乎瘦削了些,面色却是红润,众人私下里心思百转,猜疑不定,莫非清虚观的那位真人果然如此了得?

望向太子陈星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思量,这些时日以来,太子代批圣旨、出席早朝,已经独揽大权。若是陛下身体恢复健康,恐怕不会乐意见到太子如此权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