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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庶子的科举之路(7)

作者: 顾三郎 阅读记录

顾琏闻言,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般,上下打量着他。只见他虽然重病初愈,身形虽瘦弱了些,却挺拔如松,神采奕奕,脸色也是健康的红润。

“你肯上进很好。咱家就有校场,护卫们都在那里训练,统领顾芳是你祖父亲兵统领的儿子,武艺出众。你若有心,每日下学就去找他习武,只是不许喊累,不许中途而废!”顾琏说着,语气严厉了起来。

顾琏连忙答应,满脸喜气。要知道他练了几日《无名诀》,只觉得精力充沛,而这《无名诀》是内外兼修的,他除了修炼心诀,还需要一个理由光明正大地练习拳脚。只要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将来他会武艺的事也就说得过去了。

甚至……将来文举若是屡试不第,还可以去考武举啊……

第6章 学堂

次日清晨,顾桓仍是早早起来,在破晓之际修炼《无名诀》,随着最后一缕紫气入体,顾桓收了功。修炼了几日,他已能感受紫气在经脉中游走,最后气归丹田,浑身力量含而不发,动作也矫健了许多。

云破日出,丫鬟们鱼贯而入。顾桓在莲萼的服侍下洗刷完毕,换上了一身藕荷色梅花暗纹茧袍,头戴青玉冠,身形如竹,清雅俊秀。

此时兰英已经布好了粥品小菜,还热了一大碗牛乳。

顾桓细嚼慢咽,手上动作却不慢,一时间把桌上的饭菜去了七七八八。兰英和莲萼不由得对视一眼,三公子这食量是越来越大了,需报上去,明日准备多些。

顾桓去瑞恩堂给长辈们请了安,会同顾林一起上学。

顾林今日穿的是深紫色缂丝长袍,金冠束发,脖子上带着镶珊瑚金项圈,仍是一副富贵公子的气派。

国公府的侧门外停着两辆黑桐油青毡马车,与昨日乘坐的那架比起来,朴素低调得多,这是公子们日常上学出入的马车。

每架马车周围都站着几个长随。顾林的奶兄李顺、书童扫红,顾桓的奶兄高石、书童点墨也束手站在一旁,见公子们过来,书童接过书袋。

通常公子们都会选一个奶兄作长随,陪侍出入,一同长大,将来作为心腹管事。顾桓看李顺、高石两人均是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端正。李顺看起来眼神灵活,高石则是一副老实木衲的样子。

即使是乳母、奶兄,也是嫡庶有别的。嫡子的心腹,需要灵活机变,可以帮助主子处理各家关系、打理庶务;庶子的心腹,则以老实稳重为好,一则心眼多的,恐怕庶子压不住,二则以免挑唆生事。

像定国公府这种世袭勋贵,是最讲究嫡庶之分的,除非顾楚和顾林都身亡,否则顾桓就算再出色,也与世袭爵位无缘的。

两人分别上了马车,不一时就到了求知堂。

求知堂是京城有名的私学,入学的都是长乐坊几家的勋贵高官及其亲戚家的公子们。求知堂分经堂和六艺堂。经堂按年纪和学业进度分甲、乙、丙、丁四个课堂,六艺堂分礼(礼仪)、乐(音乐)、射(射箭)、御(御马)、书(识字)、数(计算)六堂。六艺为选学,一些正在准备科考的学子常常不去。

顾桓与顾林一起进了丙堂,书童抱着书袋跟着,其他长随都候在书院外头。课堂里面坐着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学子。顾桓辨认了一会儿,都是记忆中的熟面孔。顾林的座位在第一排正中,顾桓的座位则在第三排靠边的位置,两人各寻了座位坐下,书童摆上了自带的笔墨纸砚,笔洗笔架等等。

顾桓邻桌的是族中子弟顾行,按辈分是顾桓的远房大侄子,正是后廊中依附国公府而居的族人。这顾行学业平平,作业也潦草,每次月考成绩都是垫底,但他为人机灵变通,人缘很好,平日不仅奉承得几家嫡出公子欢喜,就连顾桓这种庶子,也是轻易不肯得罪。

此时见顾桓坐下,他也笑着提醒先生一会儿要检查功课。顾桓早有准备,这几日晚上,他都有按原主的进度抄写经义。

辰初两刻,也就是七点半开始上课,先生走进了课堂,今日是教授《论语》的谢老夫子,他抚着花白的长须,一脸严肃地坐着讲桌前。学子们纷纷起身作揖行礼。

行礼毕,学子们又纷纷上前交上自己的功课以待先生批改。谢老夫子领着学子们背了半个小时的《论语》,才开始解析,用的还是文言文,顾桓听着很是晦涩难懂。

一节讲解完毕,谢老夫子吩咐:“将刚刚解析的那段背熟。抄写二十遍。” 学子们今天的经学就算告一段落了,

学子们抄书的抄书、背诵的背诵,先生开始批改学生的功课。身边响起了郎朗的背书声,顾桓也跟着朗读。《论语》的一些段落,他从前也是学过的,而且作为一个大学毕业生,通读解析还是可以的,但是通篇背诵就不行了。

要知道科举的第一关童生试就要考贴经,就是经文贴去几字或几段,令考生填补,四书五经不背得滚瓜烂熟去考科举是绝不行的。

“顾桓,你上前来。”谢老夫子严厉的声音响了,众人都是一愣,读书声一停,吩咐看着顾桓。

顾桓应了声“是”,放下书,走了上去,心中大约知道夫子找他所为何事。

果然,谢老夫子把顾桓的功课重重地放在桌上,双眼微咪,严厉地瞪着他,喝到:“谁写的?”

顾桓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拿出纸笔,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纸上的字与功课上的如出一辙。

谢老夫子的神情从愤怒到疑惑,把两张纸放在一起,一看即知是同一个人写的。

“怪哉!短短数日,一个人的字如何进益如此之大?判若两人!判若两人!”谢老夫子皱着眉看着顾桓。这一看,疑惑却更深了。都说字如其人,不仅字,顾桓的人变化更大。从前是自卑且敏感,有些不合时宜的倔强和疾世愤俗,如今去是坦坦荡荡,挺拔如松。

难不成伤病了一场,还能开窍不成?谢老夫子百思不得其解。

偏偏顾桓却淡然一笑:“病中突然开窍了!”他不是没想过模仿小顾桓的字,再逐渐改变。只是他前世出身好,家中长辈都是正直之人,耳濡目染,他为人处世从来都是光明正大,不屑藏头露尾,如今虽然换了个身子,他还是他。

谢老夫子闻言一怔,疑惑道:“竟有此奇事!”说完,将顾桓的功课传了下去,给众学子观摩,从顾林开始,学子们一一看了顾桓的字,都是吃了一惊。

他们与顾桓同窗数年,彼此相熟的,顾桓的字向来不出色,而如今这字,可见锋芒,许多人都自愧弗如,没有多年寒暑苦练是做不到的!

“读书如逆水行舟,不进而退。顾桓素来天赋平平,如今能写出这样的字,想来病中也没有少下功夫,汝等当以其为以其为例,勤能补拙,时时不忘。”谢老夫子看着众学子的神情,捻须教诲。

众人点头称是,或好奇或不甘或赞叹的目光看着顾桓。

顾桓在众人的注视下,却是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地与众人躬身行礼,说道:“与诸君共勉。”

众学子一同回礼。

谢老夫子暗中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顾桓,不骄不躁,灵活应变,是个可造之材。

顾桓的第一堂经学课,以他的大出风头而结束。

没多久就到休堂时间,相熟的同窗们凑过来说话。顾行夸张地竖了竖大拇指,拍着顾桓的肩膀笑道:“桓三叔这可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侄子我都受惊了!三叔你可得补偿我!”

你受精与我何干……顾桓笑笑,说道:“少来打趣我,你若把你的聪明用在读书上,早把我比下去了!”

顾桓这么说是因为,这顾行每次月考垫底都会为自己寻个理由“我就是没用心,我若日用心,早把你们比下去了!”

顾行尴尬地收回了手,说道:“我不管!你得请客!就在潮海楼摆上一桌,庆祝你……灵魂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