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裳低下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聿执絮轻叹一声，道：“自己小心点。”语毕，抬起沉重的脚步，打算离开。
宁裳迅速抬头，道：“絮……”
“嗯？”聿执絮回头。
宁裳拧眉想了想，悠悠道：“那个面具，是凤临时做的？”
聿执絮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问题。点头道：“她急着嫁人，面具做的很粗糙，但是还能勉强凑合着。”
“难怪她不待见你。”宁裳道，“人家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可以嫁给心仪的人，你却要她在穿喜服前先做个面具，她当然不乐意。”
聿执絮点头，没有搭话。
宁裳撇撇嘴，绞尽脑汁想找点话说，却找不到。懊恼的低叹一声，道：“回去后早点休息，不要太累。”
聿执絮依然点头，却是无奈至极，离去的背影显得异常萧瑟。
宁裳躺在床上，用被子将头捂住，试图让正在打架的思绪消停一会儿，让她可以理智的思考，将一切不明情绪理出个缘由。
离开天牢后，聿执絮并没有回府，而是转道去了御书房。
想到宁裳的关心，聿执絮清淡的眉宇之间不由笼上一层愁云，苦涩在心底肆意。
休息，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奢求，也是浪费。
次日，朝堂之上。
皇上道：“朕决定派太子挂帅出征。”
此言一出，殿内一反以往的议论纷纷，出奇的安静。
皇上又道：“有人反对吗？”
“皇上圣明，臣等没有异议。”众人齐声道。
皇上有些意外，两党之争激烈，他心里清楚得很。太子党不反对还算正常，大皇子党竟然也没有人出声，这就太不正常了。
扫视众人一眼，皇上高声道：“来人，赐帅印！”
太子跪街谢恩，“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皇上笑容满面，道：“好，振国将军苏承远！”
“末将在！”苏承远单膝跪下。
“朕命你为副帅，与太子一同出征！”
“得令！”苏承远眼底神采奕奕，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
……
下朝后，众大臣纷纷向太子道喜，皇上在此时委以重任，太子势力日渐嚣张。
大皇子皮笑肉不笑，道：“三弟，恭喜！”
太子也回以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道：“谢谢！”
大皇子话中带刺，道：“一定要好好打仗，别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
这时，聿执絮走近，道：“三哥，恭喜！”
太子笑道：“谢谢！”这两个字，说的真心诚意。
聿执絮笑道：“皇兄凯旋之日，臣弟必亲自到城外相迎。”
大皇子冷笑，在心中道，那要看你还有没有那个命！
聿执絮侧头，道：“大皇兄的心情似乎也不错，最近有什么喜事吗？”
大皇子假笑道：“我替三弟高兴。”
聿执絮道：“如是，便再好不过了。”语毕，与太子交换一个眼神，转身离开。
大皇子冷撇聿执絮的背影一眼，拂袖而去。
皇后寝宫。
大皇子一踏进门就怒道：“御亲王？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罢了！”
皇后连忙来到前厅，将所有宫女太监斥退，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大皇子板着脸坐下，道：“等我登基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御亲王！”
皇后道：“御亲王？他似乎很低调。”
“他没有高调的资本！不过是太子的走狗罢了！”大皇子口无遮拦。
这时，国舅沉着脸走进来，道：“兵符在皇上手上。”
皇后大惊，道：“什么？偷兵符的……是皇上？”
国舅道：“这个不好说。也有可能是太子和皇上串通一气……”
这话对于大皇子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看来，父皇的传位诏书上写的也应该是太子的名字了。”
这时，传旨的公公到了--“凤尾鱼翅、佛手金卷、姜汁鱼片、清炸鹌鹑、红烧赤贝--翡翠乌鸡汤！”
皇后目瞪口呆的杵在那儿，看着宫女们将一道道菜色端上来，一头雾水。
菜全部上齐，公公道：“这是皇上赏赐的，皇后娘娘请慢慢享有。”语毕，领着一帮宫女们毕恭毕敬的退出去。
“皇上怎么会突然赐席？”大皇子奇道。
国舅冷笑，道：“历代调兵都必须帝后带着自己的一半兵符一同出席，但是现在两半兵符都在皇上手上，他就为皇后的缺席编造了一个借口--『皇后身体欠佳，故未出席』。现在赐席，算是表达他对病皇后的关心。”
皇后暗自磨牙，拂袖将身旁的茶几掀到地上，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大皇子也愤恨的重拍桌子，像和那桌山珍海味有仇一般，狠狠地瞪着它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国舅道：“冷静点。不要乱了阵脚。”
大皇子沉声道：“唯今之计，只有盗诏书这一条路了。”
皇后叫道：“你倒是提醒本宫了！碧妃还在后院。”说着，对身边的夏嬷嬷道：“去把碧妃叫来。”
“有消息了？”大皇子道。
皇后道：“不知道。我还没来的及见她，你就怒气冲冲地来了。”
不一会儿，碧心柔踩着莲步款款而来。
大皇子道：“诏书到手了吗？”
碧心柔媚眼含笑，点头，道：“我有一个条件！”
他皇子不耐烦地说道：“诏书呢？”
“先答应我的条件。”碧心柔道。
大皇子欲动怒。
国舅连忙出声阻止，道：“什么条件？”
“把姬晴交给我处置。”碧心柔道。
“我当是什么事！那个女人已经没用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大皇子道。
碧心柔满意地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将诏书递给大皇子。
大皇子急忙打开诏书，垂眼一看，冷声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皇后道：“是太子？”
大皇子点头。
国舅一脸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会是御亲王。”
“为何这样认为？”大皇子道。
国舅摇头，道：“只是感觉。”
大皇子不以为然，将诏书放到桌上，掏出一瓶药水，小心地将药水分别滴到『太』和『沁』两个字上。
很快，字迹褪去。
“笔墨！”大皇子沉声道。
夏嬷嬷立刻递上笔墨。
大皇子模仿皇上的笔迹，在原来的位置上分别写下『皇』和『琦』。小心地将墨迹吹干，拿起来，满意的笑道，“太子聿沁，皇子聿琦，多简单的事。”透着那道传位诏书，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君临天下的风光。
入夜，御书房内。
皇上站在床边，冷眼看着床上赤身裸体、妖娆诱人的碧心柔，一言不发。
碧心柔打个冷颤，心里大叫不妙。当管事公公派人将她抬到御书房而不是皇上的寝宫时，她还在为自己的独特而窃喜，而此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勉强地挤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碧心柔道：“皇上……”
皇上依然面无表情。
这时，禁卫军统领进来，道：“启禀皇上。大皇子已经束手就擒了。”
闻言，碧心柔的表情瞬间实话，心沉入谷底，眼神绝望至极。
皇上厌恶的睨她一眼，道：“来人！”
“在！”两个侍卫进来。
“碧妃不洁，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是！”侍卫将碧心柔拖出去。
皇上冷着脸，走到殿前。
殿前，灯火通明，大皇子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聿执絮走上前，轻淡的表情，波澜不惊的语气，“国舅府和皇后寝宫也都被包围了。”
皇上看着大皇子，眼底流淌丝丝痛楚，闭上眼，道：“将大皇子打入天牢，终身监禁。”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终是下不了手。
聿执絮瞟一眼被拖下去的大皇子，似乎有些不满意，但是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