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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可以中短篇小说(20)

她喜欢他那样。开始,她像一朵拒绝开放的花蕾,羞涩的闭合,是他,耐心地,用手指,一瓣一瓣地,逐一掰开了她。她不知道,男孩和女孩在一起,是这样的,皮肤和皮肤,一相擦就发烫。嘴唇和嘴唇合在一块,她就舍不得分开。他很高,她踮着脚跟才勉强够得着他。他干脆将她抱起来,放在横长的树枝上。他让她的腿夹着他的腰,这样,就不至于后仰跌落。她果真紧紧地夹住了他。但他还是用一只手圈住了她。她想他是细心的,他还是怕她摔碎了。他的手臂非常有力,她被他箍得喘不过气来。他还有一只空闲的手,这只手通过她的默认,解开她上衣的纽扣。他不会全部解开,万一有什么情况,她扣起来就有些麻烦。所以,通常他会解到第三颗。这已经有足够的空间,让他自由地在她的胸脯,翻来覆去地抚弄。她的双手则松松地套着他的脖子,她怕箍紧了,他难受。他们长时间地,像农人种植庄稼那么不知疲倦,并且持续美好、美妙的感觉。但是,这一次,他下定主意要改写局面,他开始向她的下半身侵占。

这个晚上,依旧闷热,一丝风也没有,树叶一动不动。夜色迷蒙,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忽然间发了狂,喷出来的呼吸,像牛一样粗重。这之前,他已经在她的上半身劳作了四个晚上,外加当晚的一个半小时。现在,他忽然失去控制,像不愿拉犁的牛,拼命想摆脱肩上的重轭。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情冲得晕头转向,她感觉到他强烈的爱,霎时间也失去了理智。他把她抵在树干上,除了一条短裤,她的身体没有任何的障碍。一条短裤,在这么激烈的洪流面前,又是那么微不足道,他身体往下一蹲,再起来时,短裤就在他的手心攥着了。她又慌里慌张地要抢过来,想给自己穿上,他却用嘴堵住了她的嘴。

不要,有人在。她喘着气低声说。一边夺她自己的短裤。

由于身体的冲撞,树枝在微微地颤抖,树叶也发出轻细的沙沙声。她把手反垫在自己的后背,手指抚摸到树皮上的裂纹,她的指甲抠进这些裂缝里。她紧张地期待他快点结束。后来她的手指发现,那些裂纹,像是刀刻的文字。断桥上的人已悄悄地散去,天空里偷偷地挤满了星星。

哎呀,热死了,热死了,二妞,二妞!肥硕的母亲摇着手中的草帽,汗珠子顺着她的红薯颜色的脸往下淌。这一回,她自己找个凳子坐下来,手脚也放得开了一些。

二妞忙给母亲端来一碗冷茶,见她喝了,问道,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家凉快,到镇里来做什么?上回托张大婶交给你的钱,收到了吧?二妞以为母亲是为钱的事而来。

收了收了,猪圈重新修了一下,正准备买猪崽,有良种的,我还是想养头母猪,现在猪崽涨价了,养母猪划算。母亲把关于猪的事情讲了一通,话题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盯着二妞的脸说,肉色蜡黄,没原来白了,跟我回家吧。媒婆给你挑了个好人家,伢子做木匠的,是家里头的独苗,有五间大瓦房。我去看过了,现在只等你们俩碰个面,然后把这门亲事定下来。你也不小了,好人家不等人的!母亲眉飞色舞,好像干了件很有功劳的事情。

我不回去,我不嫁人。二妞总算明白母亲到镇里来的用意。

哎?你这妹子,你不回去,我怎么给人交代?人家来家里送过礼了!母亲急了。

那你还给人家,收了多少还多少。二妞说。

你看你,在镇里待几天,翅膀就硬了吧?我告诉你,耽误的,可是你自己的事情!母亲没料到女儿变得这么固执。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真的不回去,以后再说吧。二妞捏着衣角。

你让我怎么答复别人哟!母亲失望地拍着自己的大腿。

你就说她有相好的了。二妞本来是教母亲撒谎,话一出口,自己就后悔,母亲也立刻揪住了这句话。

真的,真的有相好的了?谁?哪里的?母亲咬住不放。

不是真的,是,是骗他们嘛!二妞脸刷地红了。

好了,以后,我也懒得管你了。母亲扣上草帽,抬脚就走。

二妞张嘴要喊,只觉胃部猛地被提了一下,胃里的东西往上翻涌,一阵天旋地转地恶心,张嘴就想吐。

二妞,你想呕吐?吴玉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扯住二妞的手,把她拉进厨房,再次压低了声音,说,傻妹子,你,你和谁那个了?吴玉婶的紧张神色使二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什么那个?二妞不明白。

你,和谁睡觉了?吴玉婶又说通俗些。

我,一个人睡的。二妞说的是实话。

哎,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哪个男人,脱了裤子,动了你的下面?吴玉婶连说带动作。我,得病了吗?二妞脑海里飞快地掠过西渡的影子。

不是得病,你,十有八九怀孕了,肚子里有崽了!吴玉婶低吼。

二妞这才知道,她要像花母猪那样,快要生下一群孩子了,吓得面色煞白。

啊,我不要生崽啊。她喊了出来。她立即想到了西渡,手不知不觉捂紧了自己的肚子。

你和谁好了?嗯?那个人,他,他打算娶你没有?吴玉婶很急切。

二妞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没打算娶你吗?二妞,你要说实话,这可不是小事。吴玉婶摇了摇她,好像怕她睡着了。

不,他还不知道。二妞问。

他,是谁?你还没告诉我。吴玉婶神情紧张地逼问。

不,我不能说,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说。二妞坚定地摇头。

二妞,如果他没打算娶你,他只能带你去打胎。你一个黄花闺女,悄悄地打胎,传出去,就是破鞋,烂货,没有人会娶你,永远抬不起头的啊!他,打算娶你没有?吴玉婶异常关心。

二妞眼泪汪汪地,不知所措。

傻妹子,知道他不可能娶你,你还和他这样。先不要着急,我会帮你解决这件事情。吴玉婶摸着二妞的辫子安慰她。

二妞呜咽。吴玉婶就把二妞抱在怀里,拍着二妞的背,说,傻妹子,别担心,过两天阿姨就带你上医院。不要怕,很快就好。记住了,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怀孕的事,尤其是那个男的,明白吗?吴玉婶又叮嘱了一遍。

二妞发现吴玉婶的眼圈也湿了。

西渡像空气消失在空气里。

第二天,吴玉婶对二妞说,明天停业一天,到县城的医院去。二妞说这两天生意特别好,关了门,可惜。她想再拖几天,碰上西渡,死了也安心。

傻妹子啊,你拖得,肚子里的家伙拖不得啊,它一天比一天大,胎越大,你就越痛。恢复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自己的身体要紧啊。吴玉婶正言厉色。

二妞有话说不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别哭,别哭,明天就去,回来就好了。

二妞咬住嘴唇,狠狠地点了头,吴玉婶背底里松了一口气。

到益阳县城去,坐的是张清河的机帆船。在路上,吴玉婶就嘱咐二妞,上了船,一定要开开心心地样子,让人相信我们到县城去,是逛街,是玩,是买几件秋天的衣服,千万不要让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天,吴玉婶自己倒是打扮的鲜艳夺目。一件藕荷色的上衣,配一条黑色的盖住膝盖的A字裙,露在外面的两条白腿稍嫌粗大,仍是惹男人注目,的确一副上街游玩的样子。

我是头一回到县城。二妞说完又想吐。

快告诉我,你现在最想吃什么?吴玉婶就怕她呕。

苹果,青苹果,酸酸的那种。二妞说。

呐,吃吧,想吐的时候就咬苹果。两分钟后,吴玉婶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塑料袋。

一阵温暖涌上二妞心头。

上得船来,船一晃,二妞就更想呕吐。最终咬青苹果也不奏效,再也控制不住,便探出脑袋,对着兰溪河里哇哇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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