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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颂(25)

这时,原碧突然出现了,仿佛她已在某个角落窥视多时。

谢不周不知道有人进来,旨邑松开他抽回双手时,他拽住了。

原碧转到谢不周对面,盯住二人,一副捉奸在床的神情。

第八节

原碧一脸的粗鄙相惹恼了旨邑,后者以原有的姿势抱着谢不周,同样不动声色;同时,她对谢不周将玉猪送给原碧这件事重新感到愤怒,甚至耻辱。

谢不周一直闭着眼,不知道外部发生的情况。他感到头部的疼痛正在旨邑的怀里缓缓消退,像水被海绵吸收那样,然后,又有种新的、柔软的东西慢慢流进来,棉絮一样轻盈,溪涧水一样清澈,他感觉到旨邑胸部的温度,以及她身体予以的慰藉。他不动,也不敢妄动,怕不小心把舒服时刻弄浊了。

旨邑与原碧清楚这对峙局面,前者怀着看戏的心态等着后者的表现能保持多久。遗憾的是,期待很快就结束了,因为原碧忍无可忍,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挺会享受啊”。旨邑感到谢不周身体微微一震。谢不周睁开眼睛,看见气急败坏但强做斯文的原碧,平静地说道:“头疼,你也可以让我享受一下。”原碧说:“你可以同时享受几个人,我可做不到同时伺候几个人。”旨邑立刻明白她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将她和谢不周都搭进去了。她原本想放开谢不周,这下反倒箍得更紧,低头对谢不周说:“今天你挺累,要不先回去吧,记得少吃药,尽量休息好,别去想难受的事情。”旨邑的话意味着她和谢不周的感情,较之原碧要深得多。原碧知道,所谓“难受的事情”,无疑是指他母亲死了,但他需要的不是她原碧的安慰,而是倒在旨邑的怀里。原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仿佛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谢不周极不情愿地离开旨邑的怀抱,从桌上拿起车钥匙,歪歪扭扭地走了,出门后又转回来对原碧说:“走吧,送你回去。”

清陈其元《庸闲斋笔记》说:“淫书以《红楼梦》为最,盖描摹痴男女情性,其字面绝不露一淫字,令人目想神游,而意为之移。所谓大盗不操戈矛也。余弱冠时,读书杭州。闻有某贾人女,明艳工诗,以酷嗜《红楼梦》,致成瘵疾,父母以是书贻祸,取投之火;女在床,乃大哭日:奈何烧杀我宝玉。遂死。杭人传以为笑。”

瘵疾就是现在的痨症,从前的闺秀死于这种痨症的很多,名为痨症,其实又不是痨症,或者不止是痨症,十有八九是因抑制而发生的性心理的变态或病态,不过是当时的人不解罢了。我知道读《红楼梦》产生的意淫是美好的,对我的小脚产生的意淫同样也是美好的,总之同胞们千万别憋出病来,但也别惹出火来。

我最近有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我发现男人比婊子还贱。有个男人仅通过一次电话,没几天就发短信来,说他想我,想亲我,如果我同意,他立马就飞过来。我回答我不召男妓。还有一个也没见过面,交流稍微多一点,但也无特别的情感。此人有晚突然发信给我,说他整整三十五岁了,活得痛苦辛苦艰苦孤苦,今晚他谁也不想,就想和我在一起。我可怜他,我告诉他这世界上谁也不会比谁好过多少,痛苦是活着的唯一理由。他坚持要与我见面,我回答没什么好见的。我没有义务替他消愁解闷,我更不会和他睡觉。

其实我真想把自己扔到垃圾堆里去。我最近心情非常糟糕,我亲眼见到大白天x跟z抱在一起(夜里头什么事都可能干出来)。我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视若无睹。z真是个淫贱货,明知道x和我的关系。她是见不得x和我好,嫉妒了,不舒服了,又想插一脚,搅一杠子。x不承认和她有暧昧关系,他说他们是好朋友。脑袋都贴到她rx房上了,我不相信他和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着实痛苦,我不想写出“痛苦”这两个字,真痛苦是没法言说的,所以我闭嘴。扪心自问,我是真心爱x,真心对他好,我真心真意。但是,世界上的女人太多了。凭心而论,x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我这么说。并非因为他出手大方。和他一起感觉很好,他知道怎么让女人身心愉快。我最终相信x和z没做肮脏事,x的母亲死了,在那种特殊情境下,发生那一幕,似乎可以理解。但我还是愤懑,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春情荡漾,那么,会是什么样的心理活动?如果地点换在其中一人的家里,他们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动作,总之,他们什么也没干,是当时的环境条件不允许。话又说回来,事情过去n天了,我为何还要对此纠缠不休。

某天上午x给了我一万块钱。告诉我买哪个品牌的衣服,在韶山路某个商场有专卖店,或者是五星级酒店的购物中心,他还是不能陪我。我认为他是不愿意和我一起行走。我真的去了,意大利品牌,一套衣服四五千,穿上身不错,我舍不得买。我不是那个消费层次的人。我在步行街挑了几件,给x买了一件“boss”牌长袖红色t恤,顸我三件衣服的价格。下午x又来找我,他把我拉到一个咖啡厅,好像有一段很长的故事要讲。我把衣服给他,他看一眼放下来,告诉我给自己买就行了,他衣服很多。他看上去神色不好,破天荒穿了件黑毛衣,似乎还在服丧期。我给他点蓝山咖啡,他不要;我给他柠檬水,他要矿泉水,好像有意和我拧巴。我感到问题严重,我问他我犯了什么错,他说不是我的错,是他对不起我。我以为他打算向我坦白他和z的关系,我一边为我对那事的敏感把握感到高兴,一边又为此怒不可遏。我佯装宽厚,告诉他什么也别说,我都知道,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x对我的态度表示惊奇,他问我都知道些什么,在说某些事情以前,他还是强调一下,他和z什么问题也没有。于是轮到我诧异了,问他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他犹豫了很久,咖啡都喝得见底了,他仍没找到他要说的话。其间他感到头痛,用白水吃了两片药丸。我感到自从他母亲死后,他情绪一直不对,似乎有一个问题始终琢磨不透,而他又拚命琢磨,将一辈子琢磨下去。

这多少是件丢脸的事,尤其是当我再一次将它说出来。我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男人对你好过之后,突然告诉你,他并不爱你。这样也就罢了,如果他还说,他爱的是你的朋友,他对你好只是想激起朋友的嫉妒心。唤醒她对他的爱情,这才是真正难过的所在——也就是z,他相信z是爱他的——也就是说,我只是x的一颗棋子,他拿我走了几步,虚晃几招,过了楚河汉界。就任凭敌人将我吃掉了。在他的全盘棋上,他从来没重用过我,从来没想过我的力量远不止于牺牲。更加悲哀的是,我以为我赢了z,抢走了z的男人,一度开心得要命。我到z的店里去,并不是真的为了挑什么玩意儿,只是想看看,z蒙在鼓里的无知样(那天她那里有个帅小伙,神情古怪,天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z以守为攻,没想到我现在反倒成了z的嘲笑对象。我永远不能忘记她抱着x时看我的挑衅眼神,她故意对x说那样温柔的体贴话。看她闷骚的样子,有婊子的潜质,是块当婊子的料。

当x说完。我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但那千真万确。我感到自己正在垮掉。我笑了,我笑得x很不自在。我不会乞求他,更不会在他面前可怜地哭泣。我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强大。我不会让他作为一个征服者与主宰者骄傲地垂怜于我,我不需要他的道歉,甚至不能让他感觉我为此伤心。侮人者必自侮,我心上插着他剌的剑,鲜血暗流。我问x。我们一起做过多少次?他说有十几次。我说,准确地算,是十次半,有一次不成功。我又笑。我对x说,我感觉你不错,无论技巧还是东西。中国人当中,很难找到和你相匹敌的,噢,deep、hard、fast,你喜欢女人这样求你。你很卖力,按十次算吧,总共两万块,价位还不算低,有需要再来找我,一切都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