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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屏春暖(141)+番外

梅鹤鸣拿在手里端详半晌,又在自己脚上比了比大小,显见是给自己做的,细细的阵脚儿结着底儿,油蜡布的鞋面,虽不花销,却异常实用,如今入了春,青州春夏多雨,这样的鞋穿在脚上可不正合适。

思及宛娘一针一线做鞋时的情景,真是多少气都散的没影儿了,放下鞋对吴婆子道:“你去那边院里瞧瞧,她若这会儿歇晌午觉,便不要吵她,若她醒着,若她醒着……”梅鹤鸣虽心软了,可这面子终是下不来,挥挥手道:“她若醒着,便跟她说说话儿吧!”

吴婆子哪有不明白的,真是,哪一回不是爷先低头服软的,倒是宛娘的心更硬些,知道这是爷让自己过去劝宛娘回转呢,便应了一声,便往灶房那边院去了。

灶房的管事瞧见她,忙丢下手里的活计迎将出来:“吴妈妈怎的亲自过来了?”吴婆子扫了眼那边关严实的小门,低声道:“奶奶今儿没出来走动吗?”灶房管事道:“打从早上就这么阖着门,晌午送饭进去的小丫头说,奶奶一个人坐在炕头直愣愣发呆呢,也不知想什么,吃了晌午饭,丫头送茶收碗筷的时候,见有些乏困之意,想来这会儿正歇午觉呢。”

吴婆子点点头,走到小门前轻轻叩了两下门,唤了声:“奶奶……”里头没应声,吴婆子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竟是半点儿声息儿都无,倒像里头没人似的。

想到这个,吴婆子忽的警醒起来,想起上回奶奶跑了的事,忙推开门往里一瞧,哪里寻得半个人影,吴婆子的冷汗都下来了,一把拽住灶房管事:“奶奶人呢?”

管事婆子一看,也傻了一半,呐呐的道:“这刚头还在的,怎的就没了……”吴婆子哪敢耽搁,忙着让人四下去寻,自己亲去爷跟前领罪。

梅鹤鸣是怎样都没想到经了上回,宛娘又逃了出去,这些日子来,他哪点儿对她不好了,就是这回要娶她当二房的事儿,说白了,也是为她打算,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趁机逃了,比起上一回的大怒,这一次仿佛宛娘拿着一把冷刀直直□了他的心窝里,又冷又疼。

他错了,便是对她再好也没用,这妇人没心没肺,在她心里永远记不住自己对她的好,她记住的都是他的坏,他强了她,他迫她跟了自己,他坏了她的姻缘,他害了王青……所以,她恨他,他对她再好,她也是恨他的。

吴婆子瞧着爷平静却阴沉的脸色,心里暗暗替宛娘后怕,爷的脾气,若大怒一场,或许更好些,如今这样,若抓回了宛娘,说不准要如何发落,若爷真能狠心发落了宛娘,吴婆子倒也不着急了,就怕爷发落了宛娘,回头自己又后悔,折腾来折腾去,折腾的两败俱伤。

梅鹤鸣缓缓站起来,脸色虽平静,目光却如刀剑一般锐利狠绝:“想脱开爷的手心,寻她的自在日子去,好!只别让爷抓到算你的本事,不然,让你知道爷的手段。”

梅鹤鸣急步出了内宅,哪还顾得什么酒席,寻了周存守,让他素素带兵去城外渡口,身边四个小厮去青州府四门守着,他自己带着人,在城里搜寻。

梅鹤鸣仔细想过,宛娘之所以能逃出去,也是趁着今日府里摆了席,灶房的院里人来人往,顾不得看住她,被她寻了机会,只是她一个年轻妇人,身娇体弱,又生的一双小脚,便是跑的再快,这会儿功夫也跑不出城去。

况且,梅鹤鸣早问过四门的守城兵,并未见过宛娘这样的年轻妇人出城,故此,梅鹤鸣猜她这会儿仍在城里,若街上不见,定然躲了起来,梅鹤鸣带着人从灶房院的角门出去,挨着街搜,心里暗道,便是把青州府翻过来,宛娘也休想逃出他的手去,哪里想到,宛娘早跟着水车出了城,这会儿已坐在南下的船上,正在周存守的眼皮子底下呢。

船主把个人的路引拿给了周存守查验,周存守一一看过,问他:“从这里上船的是哪几个?”宛娘一听,浑身的冷汗几乎要透衣而出,从这里上船的只有自己跟老陈氏,周存守若亲来查验,保不齐就认出自己。

宛娘的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果然听得船主道:“只有婆媳二人是从这清河渡上的船。”周存守亲上踏板走了过来,宛娘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这船是南北拉货的船,捎带也拉些南下北上的穷人,船舱窄小,杂物堆积,味道自然不大好,周存守嫌恶的遮了遮鼻子,往船主指的角落看去,一老一小两个妇人,缩在船舱的角落里,两人的衣裳都旧的不成样子了,那个年轻妇人头上还裹着个旧布巾,看不清眉眼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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