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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32)

西辞点头。

只是曾经,他看到顾又臣朝他伸出的双手,他是真的以为,只要是强者,做错事也不用受到惩罚。

但顾又臣亲自告诉他,没有谁能逃得过制裁。

他站在法庭,指证自己的父亲,是个杀人凶手。

他看到了,亲眼看到了。

可是有时候,亲眼看到的,却不一定全是事实。

“爸爸,对不起。”

顾又臣从未怪过他,揉着他的头发,“还和爸爸说对不起,来,爸爸抱一下,看看多重了。”

座位并不受限制,顾又臣站起来,因为戴了手铐,西辞钻进他怀抱,虚虚抱了抱。

“太重了,爸爸都抱不动你了。”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气息,再次让西辞眼眶一红,鼻尖一酸。

“我都十八了,当然重。”

顾又臣似是缅怀,“十八了,都十八了。”

西辞觉得自己特别没良心,“爸,等你出狱,给我补办个生日,好不好?”

顾又臣半开玩笑,“补办生日可以,但是生日礼物可不补办了,之前爸爸可托人给你带了一个生日礼物的。”

“我可不稀罕那个礼物。”

“那个手表可是爸爸特意为你和你哥定制的,独一无二,不稀罕?”

提起顾南歌,西辞低声道:“爸,你知道吗?哥这些年也不回来看我一眼,如果不是前两天我误打误撞见着他,我都不知道他回国了。”

顾又臣故作惊讶,“怎么?你哥现在这么混账?回国都不找你?”

“是啊,而且我哥现在玩的可high了,”西辞毫不嘴软告状,“他还欺负我!”

顾又臣听了,怒道:“欺负你?他还敢欺负弟弟?”

“可不是!爸,你见着他,可得好好帮我教训他!”

“行!爸帮你出气。”

元皎一直坐在那看着他们父子两聊天。

两人许久没见,天南地北聊得酣畅淋漓,大约半小时后,元皎笑道:“西西,聊了这么久渴不渴?”

西辞喉咙都快冒烟了。

“你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找那个警察,端几杯水来。”

西辞不是傻子,元皎这话里的意思一听就知道是要支开自己。

不过曾经夫妻,他也乐意之至。

“行,我现在就去。”

西辞走出门外,关门前给顾又臣一个加油的手势。

元皎见西辞走了,这才端坐好,将两侧的头发拢到一侧,高傲颈脖纤细白皙。

和顾又臣相比,她是真的一点没老的痕迹。

顾又臣看了她半晌,笑道:“西辞他很好,没有误入歧途,这些年,谢谢你。”

“有什么好谢的,西辞是我儿子,教他,是我应该的,你不也给他上了一课?所以才让我的教学变得很容易。”

人出生,是非善恶是由父母教导影响。

西辞从小到五岁,不是在元皎和顾又臣身边长大的,那个时候他在元家。

元家特殊,启蒙教给他的是非善恶,扭曲又黑暗。

五岁之后的西辞回到顾又臣与元皎身边时,根本不像个五岁的孩子。

元皎伸出右手,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格外刺眼。

元皎笑道:“顾先生,我又结婚了。”

顾又臣没看那戒指一眼,亦或许说,从他进门之后,就已经注意到元皎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沉默的拿起烟,又点了一根。

比之之前那根,更为猖狂的吸食。

“蒋沉壑他很好,对我很好,对西辞也很好,他给了我和西辞最好的,没有亏待过我,也没有亏待过西辞,就连今天我带西辞来见你,他也说,天气凉了,让我多带件衣服。”

顾又臣两指间夹着烟,狠狠吸了一口。

“顾先生,你说,这个男人,好不好?”

顾又臣抬眼,冷漠的眼眸里掩着不为人知的意图,“你真的想再次惹我生气?”

“不,不敢,我没有想惹你生气的意思,我只是在想你阐述一个事实,你还想听吗?我可以将我和沉壑结婚的细节都告诉你。”

顾又臣沉默的抽烟,烟雾氤氲往上,吸入排气扇,排出室内。

“他还说,过两天要给我补办婚礼,”元皎笑道:“顾先生,需要我为你的出狱时间而延后吗?到时候给你一张请帖,务必到啊。”

“元皎,”顾又臣摁了烟头,手指点在桌面换来元皎的目光,“你可以试试。”

你可以试试。

元皎想笑。

她试过,结果是霍家远走海外。

“这次不一样,”元皎说:“西辞长大了,你想去做就去做吧。”

“元皎!”

“顾先生,这件事我们讨论了很多年,我不年轻了,脑子很清醒我想要什么。”

“南歌呢?”

“听说,回国了,”元皎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不太喜欢他。”

顾又臣沉沉看着她。

“南歌太像你了,太像了。”最后三个字,轻的语不成调。

元皎起身,“顾先生,下次见面,恐怕就是在我的婚礼上,希望到时候能赏脸。”

顾又臣冷冷一笑,往后一靠,“我查到,你侄子还没死。”

元皎一愣,望着顾又臣,“你说什么?”

顾又臣又重复说了一遍,“你侄子,他没死。”

元皎咬牙,是即使元家倒台,也没有过的失态。

“没死?他为什么没死?!”

顾又臣平静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为什么没死你告诉我!”

顾又臣不想提当年的事,只是叹了口气,“不要和蒋沉壑在一起,西辞的表哥没死,他会回来,找西辞的。”

元皎全身颤抖,她望着顾又臣,恨得咬牙切齿,“你们这些混蛋!”

人生在世,谁不是个混蛋呢?

谁没干过几件混蛋事?

顾又臣对元皎这声骂并不否认。

“南歌是我叫回来的,那孩子像我,有责任有担当,他会保护西西的,你别担心。”

元皎冷冷一笑,“不担心?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你轻轻巧巧几个字,就想让我别担心?”

顾又臣闭眼,沉声道:“是我对不起你。”

“顾先生,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别再插手我的事。”

“什么叫别再插手你的事?我们夫妻。”

元皎纠正他,眉目清冷,“曾经,我现在是蒋夫人。”

顾又臣笑了,自信又嚣张,“蒋夫人……你觉得你这个蒋夫人,还能当多久?”

元皎看着他的狂妄,眼眸微深。

门倏然开了,西辞笑着站在门外,“爸,妈,你们看谁来了!”

紧张的气氛倏然消尽。

西辞侧身走进,门外出现一个身影。

是顾南歌。

“爸,妈,”顾南歌一身潇洒,笑着说:“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

从七年前顾又臣入狱,顾南歌出国,顾又臣进狱多久,他出国也就多久。

元皎看着顾南歌,微微出神。

如果小时候的顾南歌还只是有顾又臣的影子,现如今的顾南歌,已经完全成了顾又臣年轻时候的模样。

无论是眉目五官,还是周身气韵。

“是好久不见了。”无名由的,元皎内心一片踏实。

“你们身体还好吧。”

这话西辞不爱听了,“哥,什么叫身体还好吧,你看爸妈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吗?”

顾南歌失笑,“行,就你机灵。”

元皎母子三人光鲜亮丽,唯独顾又臣一人穿着普通,可偏偏在顾又臣身上看不到一丝狼狈。

顾又臣望着顾南歌,语气神态不像对西辞那么纵容,带了些严格与挑剔,“我听西辞说,你欺负他,怎么回事?”

顾南歌失笑,“爸,你竟然信了?”

那语气,就好像多么英明神武的人,相信了小人的谗言似得。

西辞耀武扬威,“哥,难道那天把我绑在……”

“行行行……”顾南歌还真怕他把这事抖了出来,要是让顾又臣知道,西辞在他眼皮底下遇着那种事,即使是没发生,虚惊一场,那也得把他腿给打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