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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乖(52)

“那天你喝醉了……”

“等等,”西辞琢磨了一会,加了一句,“如果我发酒疯或者看起来又蠢又傻,你还是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当时也没什么,就是吐了,还吐人身上了。”

“吐人身上了?谁?”

提起这个,胖子夸张笑了起来,“吐你哥,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特别是那个宋骁,你吐得他脸都白了。”

这事西辞没什么印象了,其实是喝醉酒以后所发生的事,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大厅又进来两三个人,西辞目光注意到那人身上,伸着脖子瞅他。

顺着西辞的目光看过去,胖子努嘴,“喏,就是那个人。”

是他?

元慎目光越过重重人影,最终定格在西辞身上,并没有多说,只是遥遥冲他微笑示意。

西辞正准备朝他走过去,元慎突然对身边的男人说了两句,那男人闻言,朝西辞方向望了过来。

四目相接时,西辞眼瞳猛地一凝,心跳加速,脚步下意识的朝后踉跄几步,侧过身,似乎是想远离那男人的视线。

西辞脑海有短暂的迷茫。

下一秒清醒。

霍成瑜?!

他上辈子这个时候不是没回国吗?为什么现在回国了?

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上辈子,蒋聿城死了,在监狱的顾又臣他没去见过,回国之后的顾南歌他也没有见到,高考之后,他就出国了。

而这辈子,自从他救了蒋聿城之后,好像所有的运行轨迹都随之改变。

所以这辈子霍成瑜的回国,是自己蝴蝶效应导致的结果?

西辞侧眼朝元慎方向望过去,竟然发现霍成瑜以及元慎正朝他这边走过来。

砰——

砰砰砰——

心跳漏了半拍,随后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炸响。

西辞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来往的人影成了虚幻的影像,四周嘈杂的声音瞬间转变成了混杂的白噪音,听着听着,嗡一声,就听不见了。

胖子见西辞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看了眼元慎方向,又看了他一眼,“西辞,你怎么了?”

西辞连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太真切,语气虚浮,“没、没什么。”

话音刚落,迟迟未曾露面的蒋沉壑从二楼下来,西装革履,手边挽着穿着白色拽地长裙的元皎。

而正在此时,霍成瑜与元慎脚步停下,看向了蒋沉壑与元皎。

“很高兴各位能来到蒋家,参加西辞的生日宴会,”蒋沉壑的目光望着一侧的西辞,“西辞,十八岁,已经成年,叔叔祝你健康快乐,祝你从今以后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四周的目光不是令西辞寒颤的来源,而是不远处,那个叫霍成瑜的。

“谢谢蒋叔叔。”

蒋沉壑说完,将目光收回,握着元皎的手,“还有一件事也想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说着,蒋明城拿出一个钻戒,说道:“我想给我身边的女人,我的妻子元皎,一个婚礼,一个家。”

话音刚落,大厅一侧角落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已经忍耐多时。

“不知道蒋先生有没有了解过,重婚罪?”

这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只一句话,便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循着声音找人。

西辞这才注意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顾又臣一直站在阴影处。

而他一直没发现!

西辞喃喃,“爸爸……”

蒋沉壑望着阴影里看不清样貌的男人,不确定地问道:“你是?”

顾又臣端着手里已经空了的酒杯,从阴影里走出,抬眸看着元皎,淡淡道:“我是你身边那位元女士的丈夫,我姓顾。”

丈夫?

元皎来海滨这么多年,知道她离异带着孩子,但从来没人知道,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

在场的人纷纷交头接耳。

而顾又臣这句话,显然不仅是让蒋家人下不来台,就连元皎,也下不来台。

元皎神色淡漠,回应,“顾先生,我和你早就签了离婚协议,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任何的协议关系。”

顾又臣闻言,一步步朝着元皎方向走去,步履轻松,在无数的目光注视下仍然游刃有余。

“八年前,那个离婚协议书,是假的。”

第四十一章

西辞五岁之前, 是住在元家的, 五岁之前,他没有和元皎顾又臣见过一面。

他五岁生日那年,才被接出元家。

年纪小,五岁之前的记忆,西辞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和父母哥哥住一起,度过了温馨的童年,直到十岁那年,他又被送去了元家, 他记得是顾又臣送他去的。

而关于那个据说陪伴了自己整整五年的外公,长什么样,西辞至今一点印象也没有。

所有的印象只来自于一双满是皱纹, 像枯树皮一般瘦骨嶙峋的双手,以及被外公抱在怀里, 闻到的他身上那股奇异的香味。

十岁那年他生了一场病, 醒来之后父母离异, 爸爸入狱,哥哥远走海外, 他跟着元皎背井离乡来到了海滨,母子两相依为命。

而现在顾又臣所说的,当初的离婚协议是假的?

假的?

离婚协议还能作假?

元皎望着顾又臣,双眼不似从前那般冷漠, 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既不生气, 也开心。

居高临下,她只是看了顾又臣一眼,淡定从容一瞥,凉凉笑了。

洁白而颈脖高傲的仰着,森然睥睨的眸光,嘴角划出的弧度带着讥诮与凉薄,是不屑一顾的矜笑与施舍。

“顾又臣,你又骗我。”

“这是最后一次。”

“你笃定,我还爱你?”元皎以一种冰冷而微嗤的语气说:“八年了,你还是这么自大。”

顾又臣双眼微沉,锐利的锋芒尽显无疑,“爱不爱我没关系,只要我爱你,你还是我的妻子,就够了。”

站在顾又臣身后的西辞不由皱眉,担忧看着元皎。

元皎绝不是那种因为一纸协议就能绑住的人。

在来到海滨那天起,西辞和元皎走进海滨这些人眼里,他耳边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就没断过。

所有人都觉得,元皎是一朵柔弱的菟丝花,离开了男人无法自立,不能生活。

更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可无论是霍家,宋家,还是蒋家,元皎有依靠过他们?

“妻子?很抱歉,我现在是蒋先生的妻子,”元皎自上而下睥睨望着顾又臣,“而你,顾先生,很快将会收到我的律师函,我会,起诉你!”

顾又臣望着他,深邃眉眼中波澜不惊。

站在元皎身侧的蒋沉壑沉默良久,到现在,无法再保持沉默。

“顾先生,不管从前你和皎皎是什么关系,但是过去八年了……”

“不管多少年,即使她死了,她也是我顾又臣的妻子!”

声音掷地有声,在场不少宾客低声窃窃私语。

西辞端着酒杯的手一抖,端着酒杯走到元皎身侧,手上倾斜,杯里的果汁倒了大半在元皎裙子上,拽着元皎的手,低声道:“妈,你裙子脏了,先回房换件衣服吧。”

元皎似乎才被西辞这一声回过神来,将视线从顾又臣身上挪开,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污渍,看到西辞眼底祈求神色,深吸了口气,登时清醒过来,低声对蒋沉壑说了句抱歉后,回身往楼上走去。

蒋聿城在下招呼来宾,大厅内响起音乐,在场的都是懂眼色的人,纷纷将话题转移,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小插曲不曾发生一般。

西辞泄气看了眼顾又臣,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低低喊了一声,“爸。”

顾又臣强制压抑的冷凝与戾气消散不少,望着西辞笑了笑,“西辞,生日快乐。”

西辞扬了扬自己手腕上的腕表,“谢谢爸爸的礼物。”

顾又臣在西辞面前没有那股尖锐的针锋相对,全然是一副疼爱儿子的慈父,抬手,搭在西辞肩头,捏着西辞单瘦的肩膀,“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