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盗春风(102)

作者: 她岭 阅读记录

结果在这荒山野岭上,左兜右转,转了好几圈,也没找着个一屋半宅能落脚,最后看见一些半人高爬满了青藤的石头正好围成一圈,感觉倒是可以避风。

暮东山以往行军打仗,更恶劣的也遇见过,对环境不是很挑剔,看见这几块大石头,心道:“就它了。”

他于是拣来些干树枝,用石头围着生了堆火,再拔些软草铺在地上作床;坐在上面试了试,还挺软乎,比较满意,就把行囊摘下来放在一边,掏出个馒头,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他一边吃馒头,一边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左一颗右一颗大大小小的星子,像洒在夜幕上的水晶似的璀璨夺目。有几颗大的,东亮一下,西闪一下,甚是活泼有趣。

暮东山闲来无事,便啃着馒头找起星座来。等馒头啃完了,有名的那几颗星星也找到了。他心满意足,最后灌了几口水,仰身倒在铺好的草甸子上,把双手枕在脑袋下,任思绪漫游。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暮东山在忽明忽暗的星光下,眼皮打架,眼见就要进入梦乡。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却有规律的砸地声隐隐传来。

咯哒哒,咯哒哒。

暮东山猛地睁开了眼,却保持着手枕头的姿势没动:声音虽然还很遥远,但他已听出是马蹄声。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藏在石头后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远处山路上,迎面飞驰而来六匹棕黑色骏马,马上的人都身着统一的藏青色戎装,腰佩三尺长剑,只是夜色昏暗,隔得太远,看不清他们的脸。

暮东山一看这些人的着装,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心中暗道:“是西山大营骑兵营的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等能看清打头那人的模样时,暮东山顿感意外:那人他认识,而且还是他的表弟 - 现任西山大营的守备,姓孟名觉新。

他当即从石后走了出来,高声拦下马道:“觉新!”

孟觉新见黑暗中走出个人喊自己的名字,当即长喝一声,勒住了缰绳。

飞驰的骏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他借着月光,定睛向暮东山仔细一瞧,登时面露喜色:“大哥!”跳下马来,冲着暮东山就奔了过去,边走边道:“没想到竟在这里让咱们遇上了!”他身后四人也都跟着跃下马来,上前给暮东山行礼。

暮东山拍了拍孟觉新,瞧着那四人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孟觉新刚才还满脸的欢喜之色,听见这一问,脸上就有些严肃起来:“唉,说来话长。大哥不在的这段日子,京城出大事了!”

暮东山忙问:“哦?怎么说?”

孟觉新叹了口气:“禁军总领周作为夺了西北居庸关军营、还有西南城外固安大营的兵权,起兵谋反了……”

暮东山猛地一惊,没等孟觉新说完,便急问道:“那现在战事如何了?”

孟觉新摆手道:“大哥不用担心,叛军在进关的时候被咱们西山大营的人发现,及时通知了大将军,所以他们根本没打到皇城,就尽数被镇压了。”

暮东山听罢,面色稍缓,眉头却随即紧皱了起来:“周作为并不掌管居庸关外的兵营,他舍近求远地从关外调兵是为什么?这并不合情理。”

孟觉新点头以示同意,说道:“不错,但这事一两句说不清,所以大将军才叫我来寻你,等回去了,咱们一起再商对策。”

暮东山听见这句,心里忽然一机灵,问道:“大将军叫你来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我离开之前给大将军递交了书信,说因为家母身体不好,所以告假回了老家……”

孟觉新没等他说完,就“咳!”了一声:“别提啦,你这谎全露馅了。你跟晴夫人一起跑出来的是不是?大将军都知道了!”

暮东山的脸登时跟个熟透了的大红柿子似的满脸通红,急声道:“什么跟晴夫人一起跑出来……”

他一看旁边站着的那四个骑兵,虽然假模假式地把脸绷得跟金刚一样,但眼中全都是憋不住的好奇之色,一个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样子,登时火儿道:“孟觉新,你小子是不是给我瞎传来着?我跟你说,我怎么样倒罢了,你可千万别干有辱晴夫人名节的事!”

孟觉新见暮东山真急了,急忙指着自己和身后那四个解释道:“大哥别急,这事儿除了咱们五个,没别人知道。”

暮东山瞪着牛眼怒道:“那大将军怎么就知道了?”

孟觉新连连摆手笑道:“那可真不是我说的,是婉夫人,她是为了帮你。京城出事了,大将军要找你,你不是留了封信说我姑病了么?他就派人回了老家,结果发现你根本没回去,他当然就生气了。婉夫人听说这件事之后,怕大将军责怪于你,便去了将军府,将一切实话实说了。所以大哥无须担心,大将军并没有责罚你的意思。当时咱们几个都在场,亲眼看见他气得满屋子乱转,说这事儿要怪,得怪晴夫人任性。”

暮东山听完忙道:“不,也不是她的错,她并没有胁迫我。”说完这句,忽然觉得其实没有跟这几个愣小子交代自己心理历程的必要,便不说了,改口道:“现在也不是说私事的时候,我先跟你们回去见大将军。”

孟觉新点了点头:“我多备了匹马,今晚休息一晚,明日就一起回城。”

六个人于是在山中露宿了一夜,次日天未亮,便起身出发,往京城赶去。

这一路上暮东山发现距京城半径百里以内开始,每隔十几里路都新增了哨岗,并有军营驻扎。六人夜以继日地赶路,沿途就住在这些军营里,了解了不少现下的情况。

回京后,暮东山一刻也不敢耽误,回家撂下行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大将军府。

灯火通明的会客堂上,花婉坐在花武的身边,神情专注地在说着什么。她带说着话,目光偶然地往门口转了下,忽然看见暮东山就站在厅前,正在犹豫该不该进来。

她停下正说着的话,眼望着暮东山对花武笑道:“爹,说曹操曹操就到。”

那花武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却精神矍铄双目有神,浑身上下透着凛然不可侵的威严。他也看见了暮东山,没等暮东山上前给他行礼,先敞开了声音说道:“小子!过来。”

暮东山听见这一声,不知是吉是凶,不敢造次。走上前去单膝跪地,给花武行礼道:“属下见过大将军。”

花武走下地台,来到暮东山跟前,停下脚步,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把我女儿拐哪儿去了?”

暮东山心里一惊,本来刚起身起到一半儿,这下又跪回去了:“属下不敢!晴夫人现在跟瑢亲王在一起,正在回京的路上。属下已派人接应,这几日即可安全抵达京城。”

“我没问你她此刻如何,我问你是怎么把她拐跑的!”

暮东山一听这话,心里可就有些打起小鼓来了,心想:“孟觉新那小子明明说婉夫人已经替我解释过了,但是怎么大将军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但花武的话他不能不答,略一沉思之后,俯首答道:“大将军明鉴,属下对晴夫人绝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当日晴夫人跟瑢亲王闹了矛盾,要离家出走,属下怕她孤身一人路上遇险,这才决定陪在晴夫人身边。”

花武好似对他的回答比较满意,一改刚才刻意板起来的严肃面孔,神色缓和地颔首道:“你确实不能对她再有想法,但你要保护她。你做的没错。”俯身拍了拍暮东山的肩膀:“起来吧。”

暮东山这才明白花武是故意试探他,遂站起身来。

花武回到座位上,端起一杯茶,摇头道:“我这个小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能容忍她的人不多,瑢亲王算一个,你也算一个。婉儿都跟我说了。我料想也是晴儿那丫头使出苦肉计硬拉着你,让你进退两难,不然你不会连军中事务都来不及妥善安排好,只留封信就匆匆地走了。”

上一篇:新妃不进宫:一夜王妃 下一篇: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