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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春风(103)

作者: 她岭 阅读记录

暮东山听到这里,眼含感激地看了看花婉,花婉微微一笑。

花武呷了口茶,继续道:“她虽然这般胡闹,但若非知道有你在他身边,我还真无法放心。这事算我教女不严,你没有错。”这句话就算赦免了暮东山所有潜在的过失,暮东山听罢,立刻俯身行礼道:“谢大将军!”

花武点了点头,喝了几口茶之后,放下茶杯,走到堂北角一张很大的四方木桌旁。

那上面平铺着一张地图,花武拿起一盏粗烛灯,照着那地图,对暮东山道:“言归正传,周作为起兵谋反之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过来,我跟你说说。”

暮东山走到桌边,花武将烛灯放低,凑近地图,伸手在地图上从北侧居庸关一路往南滑,经过玉泉山、香山,沿着永定河一路画到了先农坛以西,说道:“周作为的军队就是顺着这条线进京,然后……”

花武在南苑西南边“固安”的位置,用手指画了个圈:“控制了固安大营,途经南红门,北上进京。”

他画完这两条线,放下灯烛说道:“他们进关时被西山大营的人及时发现,还没过西山就被镇压了。而固安大营是京城西南最大的军营,周作为虽然拿到了兵权,但过永定河时内部起了矛盾,散成了两队,被咱们坐收渔利,一举拿下了。”

花武说完这些,两眼望着暮东山问道:“你怎么看这事?”

暮东山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周作为从西北长途跋涉地调兵,这首先就不是明智之举了。再者,他虽然拿到了固安大营的兵权,但显然并不稳固,才会从内部分崩离析。从这两点来看,他攻城的策略是失败的。”

花武颔首表示赞同,继而说道:“他从关外调兵,是因为他调动不了西山大营的兵马,所以才舍近求远。按照常理,他既然有办法拿下固安大营,就应该先控制西山,他如果这么做,就还有那么一丝希望能成功。但从西山大营的线报来看,他连尝试都没尝试,直接去了关外……这说明什么?”

花武望着暮东山,没有继续说下去。

暮东山心中一动:“他太心急了。”

花武点了点头:“不错,出于某种原因他急于出兵,操之过急。”他伸手在地图上西山大营的位置轻轻点了几点,语重心长道,“没有做好准备就出兵 - 是兵家大忌。”

花婉在旁听着,忍不住插嘴道:“但过年赶集有着急的,打仗他着什么急呢?”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花武指出周作为失败的主要原因是准备不充分,操之过急,花婉听了忍不住道:“赶集有着急的,可打仗他着什么急呢?”

花武道:“这个问题只有周作为能回答,但他已经死了。”

暮东山闻言道:“哦?是战死的吗?”

“是自杀。这次叛乱虽被及时镇压了,但皇上为此盛怒,下旨严查。周作为被抓之后,当晚就割喉自尽了。他若是从头至尾死不认罪,或是请求轻判,这事大概也就这样了。但他一字未吐就自行了断,这件事就绝不简单。”

“大将军是说他背后有人?”

花武缓声道:“我有线报说,周作为叛乱前,与禄亲王,还有兵部侍郎石海联系颇为紧密。”

暮东山和花婉同时道:“禄亲王?”

花武点了点头:“是否巧合,现在还很难讲。”他转头对暮东山交代,“我已跟圣上请过旨意,由你暂时接管京城禁军总领一职。赶紧去办交接吧。”

暮东山立刻俯身行礼:“谢大将军!”转身往堂外走去。

暮东山一离开,花婉就面带不安地问花武:“爹,您的人说了什么?怎么会跟禄亲王有关呢?”

花武面沉似水,低声嘱咐花婉道:“禄亲王与此事有关,其实我早有察觉。但还没有真凭实据,不能妄下定论,你出去也不要随便乱讲。事关重大,若有一丝差池,是要掉脑袋的。”

花婉神色一凛,正色道:“女儿明白。”

接下来数十日,暮东山都在帮花武严查周作为叛乱之事,却一直没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周作为死前留下一封认罪书,将所有罪行独揽下来,连个查案的机会都没给大理寺,被抓当夜就死了个干净利索。

周作为的认罪书上,将自己的罪行一五一十逐一交代,就连原因和佐证都写得十分清楚,让旁人连半点质疑的余地都没有。

但正因为这样的一番大包大揽,在花武看来反像是预先设计好的,令周作为的认罪显得极其牵强 - 最起码他自己和暮东山都是心存怀疑的。

花武叫暮东山从周作为身边人下手,追溯着往上查,却总是查到一半线索就断了。每当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却不是暴死就是失踪,让原本出现的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但也正是如此,让花武愈加怀疑。

时过半月。

这日,花武将暮东山叫到府中,再次谈及此事。

两人就这半月来的调查结果探讨了几个时辰,却始终不能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说到后来,再无新的想法可说,就默然无语地各自思索起来。

花武手握一盏白瓷茶碗,在脑中梳理几日来得到的情报。正想得入神的时候,暮东山忽然开口说道:“禄亲王已经连续多日未曾上朝,听说这次病得很重。”

“他身体向来不好,当年要不是这个原因,如今坐拥天下的是他也未可知。”

花武随口一说,暮东山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思忖片刻,手扶桌沿,眼望着花武说道:“我有个猜想,不知对不对。”

“说来听听。”

“周作为那么着急出兵,会不会跟禄亲王病重有关?”

花武心中一凛,抬起手缓缓地摸着自己下巴的络腮胡,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堂外忽然有人高声道:“暮将军此话有理,本王就是来详谈此事的!”

两人一起向门外望去,就见李瑢正迈进堂来,身后跟着杨五。

花武和暮东山见了李瑢,俯身行礼道:“见过瑢亲王。”花武继而道:“不知瑢亲王已经回城,未能远迎。”

李瑢则道:“我两个时辰之前才刚回府,因为听到一件很要紧的事,所以立刻就赶来见岳父大人了。”李瑢性格中原本就有读书人那种谦逊之气,因此对花武很是客气。

花武道:“不敢,瑢亲王请上座。”将李瑢让到首座,随后自己坐下,问道:“王爷所说的是什么要紧事?”

李瑢的神色罕见地阴沉:“不久之前,我请这位杨先生入幕,并从他那里得知一件事,此事关系重大,我特意来此,是想听听大将军的意见。”说完,指了下身边的杨五。

暮东山却十分纳闷,心想:“这人不是叫杨五?清缴黑风寨的时候我见过他,他不是土匪头子胡大拿的侄子么?怎么摇身一变,成了瑢亲王的幕僚了?”想着不禁打量了杨五两下。

暮东山哪里知道李瑢跟杨五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更别提李瑢还有小辫子抓在杨五的手里,如今堂上这么多人,李瑢不好解释那么多,干脆不解释,只管将杨五说成是个入幕的幕僚了。

杨五看见暮东山纳闷的眼神,并不出声,只是欣然坐着。

花武这时对李瑢道:“瑢亲王请讲。”

李瑢却转脸看向杨五,说道:“你来说吧。”

接下来,杨五便将阿柳的身世、当日太子府被围剿时公孙敏最后的交代以及《龙盘虎踞图》中老虎头上绣有“三王”二字等事详细说了一遍,说完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在下亲身经历。”又把自己年幼时亲眼看见李禄的谋士傅庭之将玄黄教主陈勉全家灭口的事也说了出来,最后对花武拱手道:“当时在下的师伯也在场,可以作证。”

李瑢沉声接道:“他的师伯虽然暂时失去记忆,但我有办法将他治好。等他恢复了,这件事便又清晰一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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