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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春风(85)

作者: 她岭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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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海锲而不舍。

秀红屡屡将他拒之门外,但他越挫越勇。

后来简直变成隔日报到,按时按点地出现在钱粮胡同秀红家的宅院门口。

然而今日,当他再次站在宅前准备敲门,拳头刚碰上门,那门却轻轻地开了。

赵四海有些意外,他迈过门槛,走进院中。

院中寂静无声。

园中的草还是新修整过的样子,一把黑乎乎的除叶大剪刀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四下里却没有一点人声。

赵四海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快步穿过前厅,往后院走去。

整个宅子空空荡荡。

赵四海心急起来,他拎着袍子在院中乱转,越走越快,最后连池塘边的芦苇丛都扒拉开翻找,就好像秀红会藏在那里似的。

忽然西墙角有人直起身来,遥遥地冲赵四海问道:“这位老爷,你找哪位?”

赵四海听见人声,欣喜异常,急忙跑了过去。

墙角有个衣着简朴却很整齐的三十岁左右男人,正往墙上贴纸,想是贴到一半听见声音,便问了起来。

赵四海走到那人跟前,急问道:“请问,这宅子里住的人呢?”

那男子道:“搬走啦。”

赵四海顿时一愣:“什么时候搬走的?”

“就是前晚吧。”

“搬去了哪里?”

男子把手在身上抹了抹,摇头答道:“我是拉纤的,这宅子要转赁,我来贴告示,其他的我不知道。”

赵四海怔在原地,那男子不再睬他,从地上一个破桶里拿起刷子,沾了几下浆糊,又干起活来。

赵四海站了好半天才算缓过神来,忽然灵机一动,心道:“难道她搬去了瑢王府?”这样一想,心倒松下来半截,转身就奔着瑢王府去了。

到了瑢王府,赵四海站在王府门口的大石狮子下面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心一横,走上台阶,抬手就拍门。

片刻有个小厮打开门,看见赵四海,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觉得眼熟,便问道:“阁下是……?”

赵四海拱手道:“在下是四海药铺的赵四海。王爷前段时间要的药材,店里缺了两味,今儿个来问问王爷,是不是换成另外两味,还烦请通报下。”

他这一味那一味的,那小厮也没听懂,倒是想起来他是谁了,便道:“进来吧。”

赵四海坐在前厅,心里盘算着过一会儿见到李瑢,话该怎么圆。

其实他刚才的话也并非毫无源头,李瑢早前确实问他要过两味稀有药材,但估摸着他现在早忘光了。李瑢想不起来最好,那自己到时候就随便打个马虎眼,说自己记差了什么的,糊弄过去完事。

赵四海的目的是来看看秀红在不在。

他正发愁怎么用个巧妙的理由把秀红的事问出来,杨五假扮的李瑢就从后院走了出来。

赵四海赶忙起身,跪倒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赵四海给瑢亲王请安!”

杨五见赵四海跪在地上,心中暗笑,心想他若知道是给我叩头,只怕要气得七窍生烟。他在堂前坐下,对赵四海道:“起来吧。”

赵四海起身说道:“王爷之前要的鹿茸和三叶青,店里暂时缺货,但最近新进了不少新药,想问问王爷有想要的没有。”

杨五并不知道李瑢要过什么,便含糊道:“暂不需要,若有要的,我再传你。”

瑢亲王一般听到进了新药材,多多少少总要问两句,赵四海没想到这一次这么快就把自己打发了,因此一下有些懵。

他应了一声,却没有马上走,原地踟蹰了半天,抬眼四处看了一圈,问出这么一句来:“王爷家里最近很热闹啊,是不是添了新人?”

杨五心道:“瑢王府上的事他操什么心?“便道:“你问这作甚?”

赵四海忙道:“在下一进门,就觉得王爷府上喜气洋洋,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一句。”

杨五愈发奇怪,暗道:“哪里喜气洋洋了?他肚子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句“新人”,再加上“喜气洋洋”,心中一动,暗笑道:“原来是打听秀红来了。好你个赵四海,胆子可真不小。”

杨五玩心上来,忽然想戏弄戏弄赵四海,便道:“啊,你这样一说,本王倒想起来一件事。喜气洋洋的事没有,坏消息倒是有一个。我在钱粮胡同有间宅子要赁出去,人没了,宅子也不干净,你明日送些松香来,我叫人拿去烧一烧。”

赵四海听完脸顿时白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了,浑身都硬了。

杨五看在眼里,憋着笑,故意道:“你可别忘了。”再二话不说,起身就离开了前厅,剩下赵四海站在那里,像被雷劈过一样,半天挪不动一步。

旁边有家丁见了,走上来问道:“赵老板?”

赵四海抖着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颤声道:“请问……府上是谁没了?”

那家丁歪了歪头:“没谁没了啊。”

“那王爷刚才提到的钱粮胡同是……是什么意思?”

家丁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啊,那谁。原来天香楼的秀红,前两天来了趟王府之后,忽然就不见人了。接着钱粮胡同的宅子就说要转赁……”

赵四海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两眼发直,颤巍巍地挪着步子往外走,十分魂魄已经飞散了九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药铺的,等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药铺里,不知发了多久的呆了。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杨五开了赵四海一个玩笑,回到寝殿时,阿柳在刺绣,面前架着那幅《龙盘虎踞图》。

杨五大步迈进房,笑问道:“你在绣什么?”

阿柳专注地捋着手中的丝线,一边比着尺寸,一边答道:“我想照着这幅画绣一遍,或许能找出其中的秘密。”

杨五笑道:“也对。”

阿柳抬头望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刚才赵四海来了,你猜他来做什么?”

“若不是来找瑢亲王说药的事情,便是……他来找秀红么?”

“猜对了!”

“你怎么说的?”

杨五轻抖了抖膝上的袍子,把左腿搭在右腿上,笑道:”他拐弯抹角地不明说,我自然也不能直接答他,干脆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什么玩笑?”

“我说有个坏消息,钱粮胡同的宅子人没了,也不干净,让他送些松香去烧烧。”

阿柳听了顿时急得一下子站起来了:“你真这么说的?”

杨五笑道:“可不是。”

阿柳跺脚道:“开这种没正形的玩笑!你要吓死赵老板了!”

杨五哈哈笑道:“我也没说错啊:秀红走了,人是没了;那宅子住得久了,也确实不干净,是不是?”

阿柳把针线笸箩往床上一放,也不跟杨五再多说,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杨五连忙过去伸手一拦:“你去哪里?”

阿柳白了他一眼:“我去找赵四海,跟他解释清楚。”

杨五笑道:“还是我去吧。”他边说边解开扣子,准备换衣服,说道:“我原本就打算今天晚上去找他,跟他说秀红的事,否则也不会开他这样一个玩笑了。你以为我真会让他急得走投无路么?”

阿柳听他这样说,才放心地重新坐了回去,却没有继续刺绣,只是坐着看杨五换外衣,看了一会儿,忽道:“秀红走的时候,叫我不要告诉赵四海她走了。但我不放心她自己漂泊在外,你……”说到此处顿了顿。

杨五微笑着接道:“我懂你的意思。”

他叫|春香烧了壶热水,在房间里去掉了易容的面具,换了身便装。趁王府里的人不注意,从后院翻墙出了王府。

起更时,杨五回来了。

阿柳一见他就问:“赵四海怎么说?”

杨五这回面沉似水,全无玩笑之意,更似有些感慨道:“这位老弟台,对秀红真是痴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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