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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163)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感觉身子越来越重,纳泰无法支撑自己,缓缓倒向她的肩膀,终是笑出声来,

“我还以为,你看傅恒有权有势,品貌双全,就被他迷惑了,所以才经常说那些话来讽刺你,对不起,云舒,如果当初,不是我让你顶替尔舒,你……也就……”

“怎样?”等了半晌,听不到后话,云舒顿时泪崩,“你继续说啊,我听着呢,说话啊纳泰!”

然而他已闭了眼,再不可能说出话来!云舒抱着他,恍觉半生一场梦,“纳泰……你醒醒啊,你还没看到孩子出生,还没给他起名字呢!你走了,我们母子俩可怎么活啊!”

明明暖阳高照,云舒却是寒意彻骨,怀抱着纳泰的尸身,呼天抢地,悲怆涕下!

忆起往日种种,悲观怒骂,浑似梦境!她才被接入府中时,土里土气,遭人嫌,纳泰是庶出,也不怎么受家人待见,瞧她可怜,便时常照看她,不许旁人欺负于她,久而久之,两人有了感情……

到底是造化弄人,一生福薄,她想要的,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荣华富贵抑或宠爱,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直到失去纳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心之所向,不过是夜半梦回时,枕边有他的怀抱,

此后却再也不能被他相拥,恨之悔之,皆晚矣!

傅恒还以为,云舒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看到她因纳泰之死而伤心欲绝时,终究还是有些心酸,

生离会愤怒不甘,死别却只剩悲痛和遗憾!与挚爱天人永隔,这也许,是最残忍的惩罚!

柳枝随风低细语,善恶有报魂归去,

命歹命顺堪不破,此后允诺向谁许?

被刺中的尔舒失血过多,渐渐体力不支,梁桥说他能止血,傅恒立即将她抱回屋,梁蕊去准备热水,众人七手八脚的帮忙,梁桥其实也不大懂,勉强用草药止了血,可是尔舒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一直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梁大娘气喘吁吁地进来,说是请了镇上的大夫来诊治,大夫诊脉后直摇头,说是莫再白费力气,让她们准备后事。

傅恒直骂他是庸医,“她伤得并不是要害,怎会致命?”

对这儿的大夫不放心,傅恒不再耽搁,打算将她带至富察府医治。

“可是……”梁桥不舍让她走,又想不出拦阻的理由,毕竟桃枝……不对,现今他应该唤她为尔舒,尔舒的命还是最重要的,想来富察府请得起名医,尔舒保命的机会更大。

梁蕊明白哥哥的心思,便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放下心来,当下跟傅恒商议,说是要跟着一起去,

“我与小枝……不,尔舒姑娘,我们相依为命,感情颇深,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不放心,能带着我一起去富察府么?我会帮忙照看她的!”

这姑娘言辞恳切,傅恒不好拒绝,便应了。随即不再耽搁,将人带上马车,往回赶去。

尔舒也算命大,良药圣医,尽心医治,人总算清醒过来,醒来第一句便是紧张问他,“云舒呢?你是不是杀了她?”

伤害她之人,她为何还要为她忧心,傅恒不能理解,“你真的不恨她么?”

摇了摇头,尔舒黯然低眸,轻声呢喃,只道不恨,“都怪我任性,若不是我逃婚,云舒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她怨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欠她的!”

才说两句,又咳了起来,尔舒只觉胸口疼得厉害,傅恒忙让她躺下,劝她勿忧,“纳泰已死,埋在了杨柳镇,云舒我没动,带了回来,准备交由我夫人发落。”

“是么?”没死就好!尔舒苍白着一张脸,仍是放心不下,又问他,“九夫人是如何发落的?请你帮她求个情罢!”

“她……”不好解释的傅恒含糊道:“现下不在府上,我已命人去请,等她回来再说。”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是九夫人已然回府,正去往德辉院。

傅恒应了声,又交待她安心修养,让梁蕊好生照顾她,随即起身离开。

而德辉院中,瑜真未归来之际,太夫人已然开始审问,心灰意冷的云舒颓然跪地,老实交待,再懒得隐瞒。

瑜真是由海丰去请的,回府的路上,海丰已将今日发生之事叙述了一遍,瑜真仔细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也就一日的光景,竟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纳泰居然死了?尔舒不是真尔舒,是云舒,真的尔舒还活着,失了忆,又恢复记忆,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不可思议之事?她已不敢去想象!

芳落听来也觉讶异,生怕再有麻烦,忍不住嘀咕道:“九爷将人接回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再纳她为妾?以示弥补?”

海丰顿感头疼,暗叹小祖宗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夫人与少爷正是冷战之时,谁敢再火上浇油!忙替少爷澄清道:

“别瞎说,九爷可没说这话,只是看她伤得严重,为了救命积德,这才带回府上,好歹也算人证一个。”

正文 第一六一回 判决

是是非非,瑜真只觉纷乱无头绪,孩子不是傅恒的,云舒也没与他圆房,那么傅恒就是清白的,这点可以原谅,但是云舒所造的孽呢?就此放过么?

纵然纳泰已死,替云舒谢罪,却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他们二人狼狈为奸,只死一个,让另一个活着,瑜真只觉这惩罚太轻,云舒根本没得到应有的报应!

德辉院中,太夫人听罢这些,对这云舒是恨之入骨,“居然敢诳骗众人,利用我爱孙之心,与人私·通,冒充富察家族的血脉,简直无法无天!不死难辞其咎!”

双眼无神的云舒至今沉浸在纳泰已离世的悲痛之中,闻听发落,这才回过神来,紧紧捂着自己的腹部,

“不!我不能死,求太夫人饶我一命!纳泰还没有成亲,没有后人,我得为他生下这个孩子,为他延续香火啊!”

既不是自家骨血,太夫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冷眼相待,只剩厌弃,“奸夫淫妇!也配生孩子?给我拖出去,浸猪笼,溺毙,再扔江里去!”

坐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瑜真忽然发了话,只道不妥,“虽未真正圆房,但她却是九爷名义上的妾室,此事终究不雅,若是兴师动众的浸猪笼,四下传开,都道九爷的妾室背夫偷汉,还有了身孕,于九爷名誉有损。”

傅恒赶来时,正巧听到这几句,瑜真不是在生他的气么?竟还会为他的名声考虑,实在难得!

心下微暖的他进屋落座,太夫人也不问儿子,直接问儿媳,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这云舒因嫉生恨,害你不浅,那就交由你来发落。”

之前她执意维护这个女人,如今查出她是假冒,太夫人只觉面上无光,又觉亏欠瑜真,是以温言相问,大有讨好安抚之意。

心知他已进来,瑜真微侧眸,面色平静地询问他的意思,“九爷以为呢?”

尽管她在私下里时常颐指气使的直呼其名,但在众人面前,瑜真还是会给足他面子,尊称一声九爷。

夫人在外颇识大体,是以无论她在昭华院中如何给他甩脸子,傅恒都不会计较,自己的女人嘛!宠到无法无天又如何?说到底她还是爱他的,只这一点,他便能无限包容她的一切。

至于这云舒嘛!傅恒认为不该姑息,“鹤顶红可是御赐之物,不能浪费,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听闻这一声发落,云舒心惊肉跳,仓皇爬跪到傅恒跟前哭求,“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孩子还小,我只想生下他,为纳泰留个后,等我生下孩子,任凭你们处置!求九爷大发慈悲,给这可怜的孩子一条生路!”

衣衫下摆紧紧被她拽住,傅恒烦不胜烦,抬脚便是一踢,正中她下巴,将她踹跪在地,冷眸生寒,

“你将爷耍得团团转,制造假象,让我误以为你有了我的孩子,令瑜真心寒!你毒害瑜真之时,可有想过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的孩子可怜,我的儿子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