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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真传(273)

作者: 灵竹子 阅读记录

“这……这怎么可能?”瑜真尚未开口,原本坐着的芳落已然惊诧起身,“侯爷,我有自知之明,你让我做妾已是高抬我,我一个丫鬟,哪有做继妻的资格?”

瑜真但笑不语,这便真应了她的猜测,若然几年前,保宁的额娘未去世,保宁直接纳芳落为妾,那么芳落这辈子都是妾,永远不可能被抬为正妻,即便后来婉昀去世,保宁也只能另行娶妻,芳落没有机会。

偏偏老夫人在那时候去世,芳落为此等了这几年,而今婉昀病重之际,旁人又笑话芳落命苦,还得继续等,然而天意难料,婉昀居然在这个时候去世,芳落又尚未成为他的妾,那么保宁便可就此兑现承诺,但他认为做妾委屈了她这些年的等待,是以打算娶她为妻。

瑜真当然无异议,芳落却是不敢想,直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

“这不算难事,身份可以往上抬。皇上立的那些妃嫔,诸如嘉妃本姓金,最后也是被皇上抬为金佳氏。侯爷若真有那个心思,我可以想法子,让我阿玛收芳落做义女,这样的身份,配于侯爷,也不怕旁人说什么闲话。”

九夫人肯帮忙,保宁感激不尽。道罢此事,他又带着芳落出了昭华院,到后园单独说话,一想到他方才的话,芳落便觉头大,“还是不要找麻烦了,我不想为难夫人。”

“我想九夫人也愿意为你的幸福去努力争取。芳落,妾与妻,天差地别。原本她若还在世,我也不可能对她不敬,将她休弃,即便没有感情,也会给她应有的尊位,但她……”婉昀才去,保宁也不好说她是动了歪念才导致身体亏损,便一句话揭过,不提细节,只道她是福薄,才香消玉殒,

“天意如此,无法挽回,既然这样,我更想给你妻子的位置,而不是低人一等的妾室。”

“可这不合常理,我怕你会被人说三道四,毕竟你是侯爷,当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是。”芳落自认出身卑贱,不想连累保宁被笑话,堂堂侯爷,娶个丫鬟,那些人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然而他并不在乎这些,“我的父母皆不在世,无人管我,不相干的人怎么看待我也不在乎,只要有你相伴,我别无他求。”

如此情真意切,芳落怎能不感动?动容的她再不拒绝,由着他安排。

接下来就由瑜真去游说她父亲,好让他答应认芳落作义女,永寿并不愿意,毕竟那只是一个丫鬟,认她做义女,并无什么好处,瑜真心知她阿玛注重利益,有利可图之事,他才愿做,便对她阿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保宁可是定勇侯,您若认了他的夫人做义女,那您便是侯爷的岳父大人,往后您若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他自然义不容辞,每年也会携礼过来看望您,何乐而不为呢?”

正文 第二五六回

听女儿这么一说,永寿颇觉有理,当下也就应了,认芳落为干女儿,许她由那拉府出嫁。

妻子去世,丈夫不必为其守三年,但一般规矩都是守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再另行娶妻或纳妾。

原本保宁已在傅恒的见证下,与芳落定了亲,但如今她成了永寿的干女儿,为了全岳丈大人的面子,他又特地找媒人去那拉府提亲,下聘,礼数周全,断不会委屈了她,两人的婚期定在冬月二十八。

如此一来,瑜真在年前都无法动身去太原,年后冰天雪地,也不好启程,只能等开春后再做打算。

可怜傅恒一个人独守空房,左盼右等,也等不来媳妇儿暖被窝,收到信后,得知因由,傅恒恨得牙痒,当下给保宁写了封信,愤愤不平的斥他,娶了媳妇儿可洞房,害他几个月不能夫妻团聚,火冒三丈无处消,空忆夫人帐中娇!

收到信后的保宁笑不可仰,心疼九爷,又帮不了他,谁让他不愿将就呢?

千盼万盼,终于等到大婚这天,保宁如愿娶得芳落,送入洞房后,芳落这才松了口气,幸好没再出什么岔子,她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傅恒不在京城,瑜真代表他来送贺礼,亲眼看着芳落身着正红嫁裳出嫁,瑜真喜极而泣,从此后,芳落不能再伴于她左右,不能在她伤心难过之时劝慰她,喜悦也无法及时分享,白茶虽也是个乖巧的丫鬟,终不及芳落这般贴心。

她虽不舍,但一想到芳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替她欣慰。姐妹之情再深,终不及丈夫的关怀与陪伴,能滋养女人心。

应酬罢晚宴,宾客散后,保宁来到婚房,与芳落共饮合卺酒,从今日起,她便正式成为他的妻,再不必分隔两地难相守。满怀相思化眷恋,既拥有,必当惜,不负良辰不负你。

四瓣柔唇相贴合的那一刻,芳落已是羞红了脸,保宁虽是第二回娶妻,却是头一回圆房,以往大部分日子都在军营度过,没什么机会接触女人,也未去花楼风·流过,圆房难免生涩,但有些事,出于本能,无师自通。不怕没技巧,两人有的是机会,互相探讨。

腊月初,乌雅府也传来喜讯,清岩纳了阿颜觉罗氏为妾,听说是他叔叔兆惠的夫人,给他介绍的,自家宗族里的姑娘。

能放下是好事,瑜真心想:他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纳妾生子,想来瑢真也能少一份愧疚。然而几日后,宫中居然传来消息,说是舒嫔滑胎!

算来她的身孕已有五个月,这个时候滑胎,很容易危及性命!即便宫女说舒嫔无妨,正在修养,心忧瑜真也放心不下,顶着漫天风雪,身披蓝狐裘,乘坐马车,入宫探视。

实则瑢真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感情,“自从怀了身孕,宫女们格外谨慎,这不许,那不许,做什么都得防备,整日提心吊胆,过不安宁,其他的妃嫔说话也是阴阳怪气,这回没了也好,再不必防什么。”

除了身体的疼痛,她感知不到其他的,情感的伤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瑜真一问才知,原来前两日,瑢真去看望宁常在,两人同为一届秀女,向来亲厚。用膳后,两人正在饮茶闲聊,瑢真便觉不舒坦,腹痛难忍,

太医过来诊治,询问她最近两餐吃过什么,而后又去排查,发现汤底里竟有鳖甲片,孕者禁用,易滑胎,那位小常在吓得不轻,说自己并不知情,皇上不信,命人将一干人等关押审讯。

最后的结果竟是畏罪自尽,就这般结案了。

“宁常在被带走前说自己是冤枉的,我也觉着她不会害我,可是,她进去后竟是没命出来了。”

一查便有结果,宁常在若真有心害她,想来也不会留着鳖甲片被人发现,八成是被人诬陷,做了个替死鬼,以往瑜真觉着宅院之中不得安宁,但好歹就那几个人,谁存了害人之心,还能有个提防,而皇宫偌大,妃嫔宫女太监众多,她们的膳食,需经手许多人,防不胜防啊,

“这深宫之中,吃人不吐骨头,一旦用刑,没几个活命的,那些人也不管真相究竟如何,只要能找到替罪羊结案即可。这宁常在,不管是不是凶手,都得认栽!”

二姐说的对,瑢真人微言轻,也不敢跟皇上多说什么,“罢了,我也不想追究,没了孩子,她们也就不会再算计我,短暂的恩宠有何用?不过是昙花一现,过后便是无尽的麻烦,倒不如孑然一身,静过此生。”

“话虽如此,可你是否想过,女人有了孩子做倚仗,地位才有保障,皇上更加宠幸你,旁人也就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加害于你。”

奈何她并不是争强好胜之人,“霸得恩宠的前提是,得有心机,步步为营,讨好旁人,可是姐姐你也晓得,我不擅长这些,也不盼着皇上宠爱,怕是要辜负阿玛的期望了。”

瑜真深感惋惜,然而妹妹深在宫中,她也无力保护,“荣耀是其次,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阿玛盼着你能够身居高位,光宗耀祖,我只盼着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