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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没有花(40)

蒋一清“啊”了一声,看了眼陆晚云,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总共打过我三次。第三次打断了我一根肋骨。”田澄指了指自己左胸下方,“在那之前,我报警都没人理我。很快我们就离婚了。”

蒋一清可能从来没有一次性听过这么多悲剧故事,抓着蟹脚完全凝固了。

田澄问她:“难道你觉得你跟你男朋友是真爱吗?”

蒋一清回过神来想了想,随即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微笑,“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跟以前认识的人都好不一样,好好玩。”

“那不就结了。”田澄给所有人满上酒,“真爱什么的,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谁知道好男人都躲在哪里了?开心一天是一天吧。”

陆晚云举起杯子,补充了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什么?”蒋一清完全没听懂。

“让你喝酒就是了。”田澄抓住她手,把三个人的杯子碰到一起。

这顿饭吃了很久很久,话题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演变成了田澄讲鬼故事。

陆晚云最怕这些,早早地就躲进了厨房,把吃不掉的螃蟹肉和蟹黄都剥出来,准备用油封上。这是个精细活,她又怕听田澄的故事,就戴着耳机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等她把螃蟹都快剥好了,田澄才进来拍拍她。

“讲完了?”她摘下耳机问。

田澄冲门外指了指,陆晚云探头出去才看见蒋一清已经倒在沙发上,满脸通红,睡得不省人事。

“你怎么把她灌醉了?”她不满地皱眉。

田澄叫屈,“怎么是我灌的?是她自己喝的好不好。黄酒后劲大,她没领教过。”

陆晚云想想也是,转过头去继续剥螃蟹。

田澄在她身后贼笑着说:“你又不是她嫂子,这么护着她干什么。”

陆晚云拿胳膊肘捅她,捅完了又正色问:“她锁骨下面那块红斑你看到没?是不是淤血?”

田澄也正色说:“应该不是。我看更像是吻痕。”

“吻痕颜色这么深?”

田澄嘿嘿一笑,“是啊。你别说你没经验啊。”

陆晚云低头不语。她确实没经验,高台长并不是热情奔放的人。

田澄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接着又说:“还好你跟高总分手了,不然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激情。”

陆晚云忽然觉得好笑,“现在叫高总居然这么顺口了?以前不是叫高正铭那个混蛋么。”

田澄脸一红,“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何况高正铭虽然渣,但是专业上还是比较牛的,我这么公私分明,怎么能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呢。”

“对了,他没有因为我,给你小鞋穿吧?”陆晚云问。

“没有。”田澄摇头,“有时候倒觉得他挺惨的,天天对着我,就想到你,我还不给他好脸色看。”

田澄有点欲言又止,好像还想继续高正铭的这个话题,陆晚云无视她的眼神,只是指指剩下的螃蟹说:“还不帮忙,都是你挖的坑,赶紧填起来。”

田澄“哦”了一声,乖乖地帮忙拆蟹粉。

等她们好不容易把剩下的螃蟹处理好了,蒋一清才睡醒。

“要不要送你回家?”田澄主动说,“我反正要打车,先带你走。”

蒋一清腼腆地一笑,“我男朋友会来接我。”

“那就好。”陆晚云说着,递给她一个袋子,“这里有一瓶蜂蜜桂花酱,可以泡茶也可以抹面包,还有一瓶蟹粉,回去让你家王阿姨烧豆腐,或者拌面吃都可以。”

蒋一清眼睛都亮了,站起来给陆晚云一个熊抱,“晚云你真好哎。”

松开她以后又问:“这些东西可以放多久啊?”

“两个星期左右吧,还是尽快吃掉的好,没有防腐剂,放不了太久。”

蒋一清的肩膀垮下来,“哦……那我哥哥吃不到了。本来还想留一点,等他年底过来的时候吃的。”

“他年底会来吗?”陆晚云没忍住问。

“对啊,年底我有独奏音乐会,他当然要来啦。”蒋一清理所当然地说,“我从小到大每一场演出他都没有错过过啊。我们还说好了,等我演出完了,就一起去冰岛看极光呢。”

田澄先激动起来:“冰岛?极光?什么时候?”

蒋一清耸耸肩,“演完就走。哥哥会安排的。他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陆晚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田澄就又说:“你哥哥好厉害啊。”

“对啊。”蒋一清非常坦然地说,“地球上可能只有南极洲他还没有去过了吧。他是那种工作拼命,玩起来也很拼命的人。”

田澄还要再问什么,陆晚云打岔说:“今天这些东西你尽快都吃掉吧。等你哥哥来了我再做。现在还没到大闸蟹最好的时候呢。”

“真的?”蒋一清激动地问,“到时候还有吗?”

陆晚云笑笑,“我先囤好材料,放在冷冻室里冻起来。”

蒋一清又给了她一个熊抱,“晚云,要是天天能吃到你做的饭就好了。”

田澄也跟在边上附和,“对啊,谁娶了陆老师你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啊。”

蒋一清跟着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顾疯狂点头。

☆、10-陆晚云-3

过了一会儿方任就到了,陆晚云送蒋一清和田澄下楼,见他穿着件黑色皮夹克,站在一辆哈雷摩托车边上等蒋一清,煞是帅气。

三个人走过去刚打了个招呼,田澄就吸吸鼻子问:“你喝酒啦?”

方任被她问得一愣,“喝的很少。”

“那也不能骑车了啊。”田澄皱眉。

“不要紧的。”可能是嫌她多管闲事,方任随便敷衍了一句,便递了一个头盔给蒋一清。

蒋一清也默默地伸手准备接过去,却被田澄劈手抢了下来。

“你不怕死你就自己骑,我送一清回家。”田澄把头盔往方任怀里大力一塞。

陆晚云见方任瞪了田澄一眼,似乎马上就要被惹毛了,赶快出来打圆场说:“喝了酒开车确实不好,最近查得很紧呢。再说一清也喝了酒,等下冷风一吹容易头疼。”

方任看看陆晚云,又看了蒋一清一眼,示意她上车。

“你看什么看?我们说错了么?”田澄抓住蒋一清不让她走。

蒋一清也拽拽方任,小声说:“要不我打车回去好了。”

方任低头看看她,打开储物箱把头盔往里面一扔,“我打车送你回去,等下再来拿车。”

说着,他锁上车,拉着蒋一清就要走。

蒋一清一边被他拖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对陆晚云跟田澄说:“今天很开心!我们有空再一起吃饭啊!”她冲她们招了招手,满脸都是灿烂的笑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刚才小小的不愉快影响。

等他们走远了,陆晚云才无奈地对田澄说:“我拜托你啊田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容易炸毛。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哼。”田澄不以为然,“最见不得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了。看着就一脸暴力倾向,不是什么好人。”

陆晚云其实也有点担心,只是她没有田澄那么直来直去,只是后来算了算时间问蒋一清有没有顺利到家,又绕着弯子提醒她出门要注意安全,天冷了尽量还是少坐摩托车,防止受凉云云,也不知道蒋一清有没有听进去。

虽然她知道蒋一清还是孩子一般的天真心性,但毕竟人家也是个成年人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强行干涉别人的生活。

更何况她自己也是被各种事情折磨地焦头烂额。

或许是流年不利,秋去冬来,陆晚云刚从跟高正铭分手和单位要整改的一团乱麻中理出点头绪,她妈就病倒了。

她跟单位请了假,当天就赶回苏州,虽然只有高铁半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她还是在寒冬腊月里急得满头大汗,到医院时内衣都已经粘在了背上。

陆晚云妈是不明原因的呕吐,吃什么吐什么,进了医院就是一大堆检查,什么胃镜、呼气实验、B超,她光是在医院各个检查室之间穿梭预约就已经累得两眼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