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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没有花(66)

她说不下去了,着急地转头往家走说:“你等一下,我拿钥匙开车送你去医院。”

她很快就回来了,“钥匙都被锁在家里了。”

袁野居然笑了,“你……你换个……指纹锁吧……”

她气到要砸墙,不知道是气他蠢,还是气自己蠢。“走走,打车去医院也是一样的。你行不行?要不要叫120?”

“行……行……你扶我一下就行……”

她没有片刻犹豫地一手揽住他腰,把他的一只手臂架到自己肩膀上。

站在电梯里时,他还在解释,“刚……刚才那个箱子……正好撞到我的伤口了……本来其实没事的。”

“你闭嘴。”田澄没好气地说,“刚才那一下能有多大力气?本来的伤是怎么搞的?怎么受伤了还跟我跑来跑去?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那么能装吗?”

她一次性问的问题太多了,他没有办法回答,只是虚弱地笑了笑。

田澄自己反应过来,“前两天据说我们楼下有精神病人拿着刀乱跑,后来被交警制服了,还捅了交警一刀,那个交警不会就是你吧?”

“为……为人民服务嘛。”他又笑。

田澄扭过脸去,眼眶已经红了。

她能感觉到他把体重压到了她身上,便又贴近了他一点,小心翼翼地搂住他。

“去华山医院……”他低声说,“我的病床还在呢……”

“……”田澄心里翻江倒海,几乎把所有心力都用在控制眼泪上了。

她陪他去了医院,听他被医生骂了一顿,又陪他换了药,扶着他躺回病床上。

“你晚上怎么办?”他已经恢复了一些,至少不再流血了。

田澄犹豫了一下。

他抬头看着她,忽然说:“你不要说对不起。”

她又没出息地眼睛红了。

“我去问问有没有陪护床。”她一溜烟地跑出了病房。

跑到走廊上以后,田澄蹲在地上抱住了膝盖。

她真是太蠢了。

不是蠢在没带钥匙出了门,不是蠢在跟他相处了两天都没发现他受伤了,而是蠢在居然要去找那个什么狗屁秦书。

如果她不去找他,如果她从他消失那一刻就把他抛诸脑后,就不会伤害现在躺在病床上那个人了。

那个现在让她无比内疚的人。

田澄租了一张折叠的陪护床,吭哧吭哧搬到袁野的床边放好。

他的病房是双人的,隔壁床的一个大叔已经早就睡着了。田澄帮他拉好了帘子,站在他床边细声细气地问:“你还疼不疼?”

他摇摇头,拉着她手往腰上摸了摸。

她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感觉到他绷紧了的肌肉。他没有瑟缩,反而挺直了身体让她把自己的纱布摸了个遍,然后就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完全就是仗着生病耍流氓。

田澄没辙,只好在他床边坐下来。

他可能还是疼的,眉心微蹙,脸上有一丝痛苦。

她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拿出手机,插上耳机,把两只听筒分别塞到他们两个人的耳朵里,低头点开一个听广播的APP,然后就死死用两手握着手机不敢松开。

“睡不着的话,我给你放音乐听吧。我有个闺蜜是电台的主播,她现在正好在直播。”

他飞快地点点头。

田澄找到了陆晚云的频率。

她温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今天是情人节,刚才的一个小时节目里,我们讲了很多古典音乐界的爱情故事。有一位听众在我们的直播平台上留言说,今天她有点不开心,因为她的男朋友不在身边,不能跟她说情人节快乐,希望我可以给她放一首歌,代替她的男朋友跟她说几句好听的情话。”

陆晚云在电波里微微笑了笑,“虽然我们的节目一般不接受点歌,也不太会放流行歌曲,不过我想今天这样的日子可以破个例。有一首歌,我觉得很适合今晚那些不能在一起的情侣。其实很多时候,爱一个人不代表要七乘二十四小时地守在一起,知道对方的心,知道你们之间的爱,才是最重要的,因为爱是一种可以翻山越岭,漂洋过海的神奇力量。”

她停了停,似乎犹豫了一下,声音忽然轻了几分,飘渺地像一片云彩,“这首歌,送给那些不能在一起的情侣,希望你们听到歌词的时候会想到,这是你的爱人……想跟你说的话。”

田澄没敢抬头,她只觉得袁野的两道炽热目光定在她脸上,快要把她烧出两个洞来。

田澄一点儿也没想到,一向只在节目里播古典音乐的陆晚云居然会在这个晚上放情歌,简直是弄巧成拙。

“哥哥,张国荣的,I honestly love you,我是……真的……爱你。”

听到歌名的时候田澄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这首歌的情意太强烈了,她实在是听不下去,只好转了头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

温柔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眷恋,从耳机里清晰地传来。

“Maybe I hang around here

A little more than I should

We both know I got somewhere else to go

But I got something to tell you

That I never thought I would

But I believe you really ought to know

I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

作者有话要说:这首歌的剩余歌词在此,每一句都非常应景(应的是第十三章最后蒋哥哥的景)。

You don't h□□e to answer

I see it in your eyes

Maybe it was better left unsaid

This is pure and simple

And you should realize

That it's coming from my heart and not my head

I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

I'm not trying to make you feel uncomfortable

I'm not trying to make you anything at all

But this feeling doesn't come along everyday

And you shouldn't blow the chance

When you've got the chance to say

I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

If we both were born

In another place and time

This moment might be ending in a kiss

But there you are with yours

And here I am with mine

So I guess we'll just be le□□ing it at this

I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

I honestly love you……

☆、15-陆晚云-1

十天。

240个小时。减去其中七个工作日的每天八个小时,再减去每天睡觉的七个小时,还有114个小时。

陆晚云看着天窗里的月亮,在心里粗粗算了算她剩下的时间。

情人节刚过去一个小时,而蒋一澈会在十天以后的晚上八点起飞。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这一百多个小时,却感觉不出它的重量。

如果用来厮守,那它太短暂了,如果用来告别,那它又太漫长了。

她有时甚至希望他们是在伊斯坦布尔直接分的手。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会在一个亢奋喜悦的心情下告别。他不用陪她去乱七八糟的医院,不用设好手环的闹钟,每天半夜震醒自己,担心地偷偷探她的脉搏,更不用以刚才那样无比内疚的眼神给她看他离去的日子。

他要回美国本来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从第一天起就没有想过还有别的可能,她只是不想让他有丝毫的压力和愧疚。

夜凉如水,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就在她耳边萦绕。她闭上了眼睛,把自己的呼吸调整到跟他一样的频率。

吸气,呼气。她想要记住这个声音,这个节奏,留到以后无数个孤单的夜里,一个人反复重播。

第二天去上班时,陆晚云发现整个电台里的人看她的神情都不一样了。跟她关系好的,是一脸羡慕地看她,跟她关系不那么好的,则是一脸嫉妒地看她。

刘宏则一上班就把她拉到茶水间问:“原来你那个神秘男友一直是高总啊!”

陆晚云苦笑。昨天高正铭那么大张旗鼓地在楼下等她,一传十十传百,她现在说已经分手了估计都没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