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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51)

刘黎气急败坏的说:“你怎么就这样让她走了?”

“不然还能怎么样?反正我们也没损失多少,别毁了人家。我们再找人的时候,当心点就是了。”她头也不抬,说话时候的语气跟平时一模一样。

就是连她爸爸去世,我也没见过她掉眼泪,虽然眼睛非常红肿,但是还是勉强着说:“我没事。”

只是她永远都是这样淡淡的,对谁都微笑着,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开心。

时间长了我发现,她是根本不开心。她常常一个人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不知道想谁,每次都是脸色苍白。

刘黎大概看出来我对她有好感,总是拖上我跟她们一起吃饭。

张亦越跟我们聊天,说说笑笑,亲密无间的样子。

我跟她单独出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但是我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把我当作可能发展的对象。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也许是比较好的朋友,仅此而已。只是跟她在一起,人会不知不觉地放松,她似乎有种魔力,不管多不平静的心情,在她面前,就会慢慢消融,整个人都会安静下来。所以,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也觉得是件挺幸福的事情。

要不是那次在波特曼酒店看到她失态的样子,我还以为她永远都是那样镇定,如冰雪一般的一个人。

那天晚上她像被俯身一般,一路追到酒店的外面,我忽然明白,一直把她和外面的世界隔开来的心墙,就是这个男人。

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全是震惊和痛苦。我懂了,我跟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对其他所有人的热情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对他的万分之一。

后来她走在他身边的时候,那满脸洋溢着的小女人的幸福,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那个人的腿脚似乎不好,走的有些艰难。张亦越在他身边挽着他,小鸟依人般的体贴。

从那以后,她似乎整个人的光芒都冲破了一层玻璃罩,完全释放了出来。她的喜怒哀乐,全都是为了这一个人。或许像她自己说的,那个人,真是她命里注定的。

我曾经对江海潮这个人充满了好奇,偶然有一次在电视上看过一次他的访问,就更加好奇了。他从头到尾,一直带着十分优雅得体的微笑,像所有的成功人士一样,成熟稳重,说话井井有条,我能想象,张亦越跟他在一起,肯定是被他捧在手心上,宠的不象话,只是这两个人,似乎有些差距。

只是偶然一次机会,跟他们一起吃了顿饭,我才发现,这两个人,都非常有意思。

那天很巧,刘黎和顾毅杰,张亦越和江海潮,我和乐乐,在琴行碰面了,于是一起去吃饭。没想到,这顿饭吃下来,简直大跌眼镜。

顾毅杰当然是个好男人,他老婆又是大肚子,简直是太后一样供着,不时地关心:“喝橙汁还是酸奶?要不要帮你盛点汤?来来,这个排骨不错,尝尝看……”耳边总是传来他关切的声音,对比之下,显得我一点也不绅士。

江海潮倒是一直在跟我们聊天,他其实很健谈,说的话题也都很有趣,只不过从没提过工作,一点架子也没有,只像一个最普通的年轻人,跟电视上看到的,截然不同。本来也是,在那样的节目上,谁不是有点装腔作势的。不过他的气场非常强大,举手投足,都是满满的自信,说出来的话,都让人深信不疑,这一点,倒是跟张亦越很像。

吃着吃着,我发现张亦越从头到尾,很少自己夹过菜,连虾都有人剥好了放进她的碗里。江海潮从来没问过“你想吃什么?”,只是顺理成章的帮她夹菜,而她也是一边吃一边跟我们说话,碗里却从来没有空过。我暗自庆幸,还好他们两个低调,乐乐没发现,不然这样要求我,我不是每次都要饿肚子。

这两个人偶尔会窃窃私语,然后一起微笑,头碰头的样子,亲密极了,不像我和乐乐,或者刘黎和她老公,常常斗嘴,笑也笑得放肆。只是他们的笑容,总给我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又说不出来到底像什么。

他们两个,绝对是热恋中的一对,连去洗手间都是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中途有一次,我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两个,正在包厢门口,研究饭店的一缸发财鱼。

“越越,这鱼还蛮好看的,我们要不要买一点回去养?”

“有什么好看,红红的,像被红烧过的一样。”

“你懂什么,红才有喜气啊。养一点嘛,要不就两条好不好?”

我差点没把手里的电话摔了。江海潮居然也会发嗲?

“放哪里啊?放书房里?”

“放书房里干嘛,当然是放客厅里。”

“不要,我们家又不是饭店。”张亦越拒绝他的时候,竟然很有气势,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温婉的她。

“只有两条,怎么会像饭店。”江海潮看看她,慌忙改口。“要不就放我的书房里好了,反正就我一个人看。”

“可是谁管啊?要换水喂食,我可记不住,到时候把你的鱼养死了,你又要生气。”

“我管还不行吗?不麻烦你。”

张亦越抱着手臂想了一会,还是摇头。“不行,你那么忙,到最后还不是要我管。”

“你这人真讨厌,我想养条鱼也不让。”江海潮像是生气了,转身就想往包厢里走。他转身比常人慢得多,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张亦越拉住。“海潮,其实我是怕鱼养死了我会伤心,我们还是不养了好不好?”她说话一向温柔,又晃着他的胳膊,完全是个撒娇的小女孩。

江海潮想了想,还是顺着她:“好吧。那再看一会。”他笑起来,一脸甜蜜,原来一点也没生气。

“那你站到里面来。外面人来人往的。”张亦越说着,就打算跟他换个位置。

“不用。”这次他倒拒绝的也很有气势。

张亦越皱了皱眉头,便不再说话,陪着他看鱼缸里的鱼游来游去。

我觉得自己偷窥了这么久,好像有些过分,于是进了包厢坐下。

没多久,他们俩回来了。张亦越一坐下就问:“刘黎,你以前是不是养过金鱼?”

“是啊,干吗?”刘黎一头雾水。

江海潮一脸诧异,不过脸上的奇怪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就低头笑起来。

“我也想养,去哪里买?”

刘黎开始介绍她养鱼的经验,张亦越听得很认真,江海潮则看着她,一直在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我会觉得他们两个的笑容熟悉,他们笑的,就像两个单纯的孩子,就像我们每个人,在生命的最初,懵懵懂懂的时刻,那样无忧无虑,简单纯粹的笑。

第35章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漆黑里,周围有微微的消毒水的气味。左手很僵硬,我慢慢地抬起来晃了晃,应该是有吊针插在手背上。

我仍旧头晕目眩的糊涂着,却清晰地感觉右手跟一只宽大的手掌十指相交。那指尖是我熟悉的修长匀称,却有些冰凉。我的心开始狂跳,又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一般,缩回食指,轻轻的去摸那手指的指根。那里,有一点点粗糙的老茧。

只一瞬间,我的眼泪就抑制不住地往外涌,泪水滑过耳畔,悄无声息的没入脑后的枕头里。

他的手放开了我,手背触上我的脸颊,极轻柔的拭去我的泪水。

“越越,别哭,我没事。”

一整天,我都憋着没敢哭过,因为哭,就意味着我承认我永远的失去了他。

在这样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有些沙哑,也有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了的温柔,于是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般奔腾而出,我再也不想控制。

黑暗里,我听见他轻微的叹气声,接着有温暖干燥的双唇落在我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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