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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上的晨星/那一季秋凉(出书版)(41)

他摆摆手,让秋晨放弃劝说纪暮衡。

而她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担心中去了美国,在那边开始了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的生活。其实她本来只是去学习的,没什么具体工作,但为了让她多学点儿东西,几乎每一个编辑出去拍片,Ms. Bauer都要安排她跟着去。

跟着不熟的编辑,每天认识不同的摄影师,在异国的土地上四处奔波,忙和累倒是其次,头疼的是每天还要写总结发回公司,压力大得她无数次想要摔键盘,或是一头撞在显示器上。

还有寂寞。每每等她结束工作回到公司安排的小公寓时,往往都已经半夜了。

她会窝在被窝里给纪暮衡打电话,这是她唯一能说中文的时候,也是唯一有人听她说多辛苦多难熬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说,他在听,可奇怪的是,只要他一开始说话,她听不了两分钟,肯定会沉沉地睡着。因为每次听着他的声音,都会让她真正地放松下来。两个月的时间,她瘦了很大一圈,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快要断了的橡皮筋。

这天的拍摄,是在城外的一个别墅区,时装大片,出动了将近二十个工作人员。摄影师的一个助理刚好生病,所虬秋晨这个唯一的“闲人”便当仁不让地顶了上去,结果一整天下来忙得灰头土脸,被坏脾气的摄影师骂得无言以对不说,还连着两次踩到同一个泥坑里,回去的路上裤腿又湿又重,狼狈的她欲哭无泪。

收工的时候并不是很晚,她实在没力气回公司,于是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买了点儿吃的,再一个人抱回去。袋子并不重,可她走得很慢,一路上看着擦身而过的金发碧眼的老外,都是拖家带口的,越发显得自己孤单,只有夕阳投在身后的细长影子陪着她。

“小姐,你是不是觉得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突然身后有人说中文,还是她很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看见纪暮衡站在橙色的阳光下,两手插在裤袋里,笑眯眯地看着她。他其实不太用这样戏谑的口吻跟她开玩笑,也不太会笑得这么张扬洒脱。

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衣,长袖卷到手肘,微风吹过,掠起他的发梢,带着淡淡的金色,笑容纯净得像个天使。

看着他的笑容,她的心底倏地就热了起来,情不自禁地踮起脚,亲吻他的脸颊。他披她的主动吓了一跳,接着便微笑着揉揉她的头发。

他熟悉的动作让她觉得满心欢喜,额头抵着他的脸颊,一半责怪一半甜蜜地嘟囔着:“你怎么来了?”

他没答,只是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纸袋,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问:“晚上你打算吃什么?有没有我的份?我都快饿扁了。”

他一边说,一边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她公寓的方向走。

她在原地呆站了两秒,才追上去继续问 “你怎么会跑这么远过来的?”

“我坐飞机来的,不远。”

“你不用上班?”

“这两天不上班啊。”

“美国签证那么容易办吗?”

“很难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有人告诉我。”

问了半天,他都像打太极一样绕了过去,一个问题也没回答。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老实?”秋晨埋怨他,却止不住地一个劲儿傻笑。

公寓楼的光线并不好,房间里反而比室外更暗。

秋晨开了门,有些心虚不敢开灯:“房间里很乱哦,我好多天……”

话刚说到一半,他便从身后抱住了她。

她的嘴唇动了两下,没能发出声音,身体却突然松懈下来,似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吻着她的脖子,极慢极慢地说:“我想你了。”他温热潮湿的气息像根长满了触手的藤蔓,沿着耳朵钻进她的心底。

“你有没有想我?”他又问。

她没有答,只是转过身去,紧紧地揽住他的脖子。她怎么会不想他,事实上,她几乎每一天都在想他,每无白天工作的时候,都在期盼着晚上回来跟他打电语那么短短的几分钟时问。可他真的来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像是长途跋涉到了终点,全身顿时充满了放松下来的无力感。

他低下头,在昏暗的房间里准确地吻上她的嘴唇。六月的天里,他的唇像快要融化的冰激凌,柔软、甜腻、微凉。她从来没有如此贪恋着一个人的双唇,辗转厮磨得几乎忘了呼吸,直到汗溻衣衫,精疲力竭,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你怎么老是喜欢突然袭击我?”秋晨把额头搭在他肩上,喃喃地说,“其实你不用跑那么远来看我,再过三个星期我就回去了……”

“我是来看自由女神像,帝国大厦和中央公园的,来找你只不过是蹭吃增住。”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笑着放开他:“那我去做饭,你先洗个澡,休息一会儿。”

“好。”他又低头亲亲她的脸颊。

秋晨站在冰箱前,把所有剩下的食物都翻了出来。她本来自己打算随便吃块三明治就算了,现在纪暮衡大老远地过来,总得招待他一下。她看着案板上不多的几样食材正在犯难的叫候,接到Ms. Bauer的电话。

“秋,听说你今天运气不太好?”老太太很关切地问,“踩进泥坑里时有没有受伤?”

“啊?没有。”秋晨笑起来,“我挺好的。”

这一天她确实过得很糟糕,可是看到他的时候,一切不愉快早已经一下子烟消云敞。

“秋晨,怎么没有热水啊?”纪暮衡在洗手间里叫她。

“冷热水龙头装反了,你开蓝色那个才是热水。”她大声答着,忘记了这边电话里还有个Ms.Bauer。

“我的老天,秋你竟然带了个男人回去?难怪今无拍完你就回家了。”Ms. Bauer大惊小怪地说。

“不是……是我的男朋友从中国过来了。”

“我的老天,他可真好。你怎么不提前说?我可以放你假的。”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来,刚才回来才看见他的。”

“我的老天,他这么浪漫!”Ms. Bauer叫起来。

“求求你不要再叫你的老天了。我得去做饭了。”秋晨无奈地说。

“去吧去吧,能给自己爱的人做饭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幸福是幸福,不过幸福之余,她确实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头疼。

“你的洗手池有点儿堵,我帮你弄好了。”纪暮衡一边说,一边擦着头发走出来,“这房子是不是有好几十年了?看来得好好修修了。”

“反正就这么几个月,总比住酒店节省。”秋晨说,“过来看看我们的晚饭。”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探头看看灶台上的东西:“嗯……番茄蛋汤、培根炒蘑菇、金枪鱼罐头,还有……”

“还有就只有面包了。”

“面包也有好多种啊,比如草莓酱面包、芝士夹面包、黄油烤面包……”他看了看灶台上的瓶瓶罐罐,“够了够了。”

餐桌上被秋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志和资料,他们只好站在厨房里吃东西。

“你请了几天假?”秋晨问。

“暂时三四天,再多几天也行。”他咬一口面包,耸耸肩说。

“三四天?那时差还没倒过来就要走了呢……会很累的。”

“是啊……”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看她。

他的头发还是微湿着的,搭在额上,显得比平时更加黑,也显得眼睛比平时更加亮,就这么默默地跟她对视,眼里闪着光芒。

她知道他是在等她问,他能不能多待几天,其实她也想问,可是想到自己每天忙得像只陀螺,根本没时间陪他,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她低下头去,闷闷不乐地往面包上涂了很厚一层草莓酱。

“喂,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儿,你都涂完了,只给我剩白面包啊。”纪暮衡用胳膊顶了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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