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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悦己者(318)

是不是,其实dna一验便知,但袁苏明是外国人,涉外案件太复杂了,这命案又是a市警方在办,解同和前阵子休年假跑去a市用的都是个人身份,这个案子太陈,s市绝无可能插手,a市又鞭长莫及急于结案,想要找到合适的理由提取袁苏明的dna,谈何容易?

“如果手术这个借口不管用的话,”胡悦问,“大概师雩多久会被移交?”

“正常的话,一周内就会移交过去了,他们做一下口供——不管说不说,总是要做,再移交起诉,按我的了解,案子大概一两个月就会办结。”解同和看了胡悦一眼,“我在那边的时候,还是个实习警察……”

也就是说,当年没留下什么太高层的人脉,以前带他的师父,现在最多也就是个中队长,在人命案的处理上并不顶用,胡悦想要在a市见师雩,希望更渺茫。她点点头,仍是镇定。“我知道了。”

她看起来根本不打算放弃,也完全没有掩饰,解同和扫了她一眼,是想问的样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说道,“袁苏明这边,你……有什么想法?”

“又不是只有dna才能证明一个人的身份。”胡悦的语气却依旧很沉着,没有半分忐忑。“可以听听他怎么说啊。”

“他人还在国内吗?”解同和不禁一惊,“——胆子挺大啊,要知道,毕竟人命关天,这件事往大了说他也有一定的嫌疑,如果他真是师霁,很可能也会被一起收押的。”

“也就是他人还在国内,那就还有见面的必要。”胡悦冷冷地说,“要是他丢个线索就跑回美国去了,那就证明他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这种故事,还有什么听的必要吗?”

“故事?”解同和敏锐地揪住了这个关键词。“听起来,你已经给自己预设了立场。”

“我这叫有先见之明。”

好像是过于疲倦,她已经顾不上掩盖自己的本色,又像是这段时间的磨砺,让她一下脱胎换骨,解同和知道胡悦的内心必定是极彷徨的,但她表现出来的只有冷漠与坚定。“师霁、师雩,这两兄弟都有一个故事要说给我听,我本想先听听师雩的,但现在,暂时没有机会,那就先听听他的也无妨。”

“既然你也知道师雩的暂时听不了,那……这几天你是在等什么?”解同和有点跟不上了,他傻乎乎地问,问完了又自己醒悟过来,但已来不及开口,便被胡悦嘲笑地白了一眼。

“当然——”她夺过解同和手里的照片,“是等这张复原图啊——”

好歹是官方版本,往大了说可以被认为是有法律效应,至少比她自己私下做的效果图要权威得多。胡悦等的这几天,自然是有用意的,她从文件夹里掏出两张照片送到袁苏明面前的时候,把自己做的那一张放在了上面,“mingo,这是你的减肥效果图,我做了一份,另找专家做了一份,看看效果,喜欢吗?”

还是那熟悉的意大利小菜馆,依然是熟悉的私密氛围,袁苏明的表情都依然是那样的柔和含笑,叫人一看就禁不住充满了好感——他接过照片看了几眼,禁不住地笑了起来,看得出来,笑容确实是发自内心。

“喜欢。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模样——”

他说,笑容渐渐加深,亲密地叫着胡悦的名字,“悦悦,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一个问题吗?”

胡悦想过他敢做这个ct必然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袁苏明居然如此坦然,她微微一怔,旋即保持镇定,“我确实是想问——mingo,既然知道,那么,你想不想回答呢?”

袁苏明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甚至可用灿烂来形容,他流畅至极毫无挂碍地认了下来。“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开口似的。”

“但,没错,我就是师霁。”

他的笑脸,真诚无比,语气里充满了解脱,“十二年了——我终于可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了。”

第204章 罗生门之袁苏明

“从一开始,这就是你的安排吗?”

“当然不是。”

前菜已上了,但进食的速度很慢,这可以理解,这两个食客都没有太多吃饭的胃口,美食更多地只是调节气氛的工具。胡悦仔细地观察着袁苏明的表情,但她能看到的当然只有坦然,胖子的面部表情本来就会被脂肪遮掩,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看出什么,师家这两兄弟,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这是偷渡去美国的时候落下的病根——现在的跨国人口运输,不再像是以前那样,茫茫大海中一叶孤舟……没有这么苦了,更多的,都是用货柜运人。”但至少,他的态度比‘自己想’的师雩,要坦白太多了,回忆到当年偷渡时的感觉,即使已经过了十二年,依然余悸犹存,“在海上还好点吧,条件当然艰苦,等快到港的时候,海岸警卫队随时可能上船抽查,管得就严格了,大部分时间都得呆在货柜里,空气非常污浊,每个人都轻度缺氧——喘不上气的感觉,非常严重。那之后,我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很容易犯这个毛病,没有器质性病变,就只是支气管痉挛,很可能是过度激动的情绪引起的。”

器质性病变、支气管痉挛……医学生的背景,藏得住这么久,他也是真的有一套,胡悦没继续接着问,而是跳跃性地又发了问,“那……发胖也是因为偷渡吗?”

“这当然不是。”袁苏明笑了,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你是没查出来吗——十二年前,师医生来过美国,交换访问……”

“他是来找你的?”

“是我不该给家里打了那个电话。”

聪明人,话不用讲得太透,什么细节都逼着说出来——尤其是这根本无从去查证,用屁股想也知道,师雩那里肯定有一个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说不定甚至会否认自己去美国是听到了袁苏明给家里打的那通电话。胡悦也没有细问,只是说道,“十二年都没有减回来吗?”

“惶惶不可终日啊。”袁苏明苦笑了起来,“他来找过我,没找到,但也知道我住在哪里,当时,我是黑在美国,连手术都没钱做,他再来找我,我该怎么办?做手术也要钱的,我刚到美国,怎么做得起美国的整形手术?”

“那后来……”

“后来……习惯了。”袁苏明的表情有点黯淡,“身份没了,这不是减肥不减肥的问题。总有一天还是得回来的,用什么样子回来呢?”

还是得用现在的样子回来,不然也就失去了回来的意义,袁苏明失去了自己的名字与身份,他的人生,被师雩窃取,这是事实——而且看起来,这并不像是两兄弟的合意,更像是他们之间的博弈。

后来,他是怎么挣到钱,怎么从一穷二白的黑户,变成现在的美国富翁,袁苏明似乎不想多说,胡悦也并不关心,这些事,和发生在国内的爱恨情仇已没了关联,真正值得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当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袁苏明还没开口,就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都要从当年实验室的小白兔说起了……”

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对a市以及医学院来说,都似乎是个很不祥的季节,城市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连环杀手的传闻遍布全市,甚至校内也有传言,说是凶手就在学校附近居住——那年冬天,家属院屡屡传出宠物被残害的消息,很多人都开始把自己养了多年,习惯性半散养的猫关在家里,甚至医学院内部也流传着新生的校园传说:解剖室的小白兔、小白鼠总是莫名其妙的减量,刚开始怀疑是校外闲散人员进来偷走,回去做红烧兔肉了,但保卫科干事们在教学楼天台发现了一些可怕的残骸,毛皮被丢得到处都是,还有血化了结成的冰,很多人都怀疑这是那个连环杀手干的,甚至相信他的变态心理已经发展了好几年,这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