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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柔桡嬛嬛(28)

作者: 末烬 阅读记录

才出玉润堂正殿门口,忽见修竹千竿之后有个人影一闪,怡贵人眼尖,已经“嗳呦”一声叫了起来。玄凌闻声看去,喝道:“谁鬼鬼祟祟在那里?”

立即有内侍赶了过去,一把扯了那人出来,对着灯笼一瞧,却是洒扫玉润堂的一个叫翠儿的小宫女。她何曾见过这个阵仗,早吓得瑟瑟发抖,手一松,怀里抱着的包袱落了下来,散开一地华贵的衣物,看着眼熟,好似都是眉庄的。

玄凌一扬头,李长会意走了上去,弯腰随手一翻,脸色一变指着翠儿呵斥道:“这是什么,偷了小主的东西要夹带私逃?”说着已经让两个力气大的内侍扭住了翠儿跪在玄凌面前。

翠儿脸色煞白,哭泣道:“小主!奴婢知错了,小主救我!”

众目睽睽之下,眉庄当然不可能徇私,只道:“你做出这样的事,叫我怎么容你?快拖去慎刑司问罪!”

华妃忽然“咦”了一声,从内侍手里取过宫灯,拎起一条绸裤故意道:“这不是沈婕妤的衣物么?怎么会有血?”看玄凌和皇后微微皱眉,又迟疑道:“莫不是……见了红?”

眉庄有孕在身,怎会见红?却听翠儿忽然叫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毁灭证据,没想到你却狠下心肠弃奴婢于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于你!”说完“扑”倒在玄凌脚下,连连磕头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瞒皇上,小主其实并没有身孕。这些衣物也不是奴婢偷窃的,是小主前几天信期到了弄污了衣裤要奴婢去丢弃的。这些衣裤就是铁证!”

众人听得翠儿的话俱是面面相觑,玄凌闻言更是疑云顿起,只冷冷逼视翠儿,只看得她头也不敢抬起来,才漫声道:“沈婕妤受惊,去请太医来。”

眉庄听了便知玄凌意思,因道:“为证臣妾清白,除了素日为我安胎的刘太医外,也请皇上召另一位太医一同过来,以证臣妾清白。”

甄嬛也似想起什么一般道:“臣妾记得为我安胎的温太医今日也在宫中轮值,不如便请他过来吧。”

玄凌点头允了。

太医很快就到了,却不是刘畚,而是江穆炀,温实初则在他身后。李长道:“刘太医今夜不在,奴才便将江太医请来,他是妇科圣手,料应稳妥。”

江穆炀看见眉庄便微微蹙一蹙眉,还未搭脉,便疑惑道:“小主可是因两月前向臣要的那张推迟月信的方子不妥,才召臣来得么?”说着又看向玄凌,道:“方才总管说起,臣便有些奇怪,臣的方子虽延迟月信,但也有避孕之效,小主怎可能怀有身孕呢?”

他言下之意便是暗指眉庄假孕争宠,玄凌听后冷凝了面容,半晌方对眉庄道:“可有此事?”

眉庄如坠云雾,懵懂道:“江太医曾说要给臣妾开一张易于受孕的方子,但臣妾念及宫中私相授受乃是大忌,严词拒绝。”又看向温实初,道:“皇上若不信,可让温太医为臣妾诊脉,即见分晓。”

玄凌冷冷点头,温实初连忙上前,侧头凝神搭脉,须臾便道:“皇上,沈婕妤确有身孕两月有余,除方才惊了些胎气外,并无不妥。”

眉庄这才舒了一口气,却又听华妃道:“温太医素来是为莞贵嫔诊脉的,谁知道会不会说谎?皇上何不也请江太医看看?”

甄嬛轻轻一笑,也接话道:“可不是么,方才江太医一来便说沈婕妤假孕,还不曾搭脉一疹呢,未免太过草率些吧?”

玄凌一扬手,江穆炀连忙上前,仔细搭了半天,嘴唇越抿越紧,失声道:“小主……怎么会有身孕?!”

温实初凛了凛眸子,恭敬道:“江太医慎言!婕妤小主有孕是大喜之事,江太医怎么好像很不高兴?方才江太医说婕妤向他讨过方子,可依脉象来看,婕妤体内并无推迟月信之物,若真有,婕妤之胎必不能安然无恙。个中缘由,还请皇上详查。”

敬妃也好似想起什么,道:“臣妾也觉得奇怪,那翠儿不过是个洒扫的小宫女,沈婕妤就算要毁灭证据,也该让亲近的宫女去做,为何指了她呢?”

皇后看了看江穆炀,轻声进道:“本宫听闻江太医的弟弟是照料曹常在和温仪帝姬的呢。”

玄凌复招来李长,耳语几句,李长精明而去,良久方拿着一张小笺回来,道:“回皇上,在烟雨斋曹常在原来的住所妆奁下发现了这个,怕是还未来得及拿走。另外,方才侍卫来报,说刘太医家中已人去楼空,不知是何缘故。”

温实初在玄凌示意下接过,大惊失色,忙道:“皇上,这是一张伤身的方子,若是女子受此寒凉之物侵体,将终身不孕。”

一听这话,眉庄险些软倒,幸而有采月扶着方勉强跪在玄凌面前,泪水涟涟:“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话音未了,早已一口气凝滞住晕厥过去。玄凌忙命人将她扶进内殿,并让温实初为她诊治。稍后采月来回,说眉庄精神波动,龙胎不稳,需要好生静养。

玄凌额上青筋暴起,嘴唇紧紧抿成一线,冷冷喝道:“朕念及温仪,不曾深究于她,她竟还如此心狠手辣,陷害沈婕妤!”又冷眼看向瑟瑟发抖的江穆炀,斥道:“你身为太医,却无医者慈心,其罪当诛!”遂向李长道:“江穆炀谋害、诬陷沈婕妤,凌迟处死,家中其余人等发配岭南,遇赦不赦;常在曹氏,不思悔改,赐白绫自尽!”

这是甄嬛入宫以来第一次看见玄凌如此动怒,便是丽贵嫔也不过得了一张圣旨罢了,甄嬛不禁感叹天子之怒,不一定非要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只要他想,身首异处只在转眼之间。

李长试探着问:“请皇上示下,刘畚和那个叫翠儿的宫女…”

“追捕刘畚,要活口。那个宫女……”他的目光一凛,迸出一字:“杀。”

☆、皙华夫人

曹琴默的事,自此心照不宣地成为了宫中的禁忌。她也死得凄凉,不愿就范,还是端妃看不过,到底携了温仪帝姬过去看了一眼,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话,后来,飞雨馆才传回了曹琴默自缢谢罪的消息。

玄凌到底看在温仪的面上,给了曹琴默一个贵人的追封,不行哀礼,等秋后就入葬妃陵。

华妃三番两次生事,虽都让曹琴默顶了嘴,谁又猜不出有她的参与?果然隔了几日,玄凌便以华妃身子不爽需要静养为由免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

连番劫难,连皇后都几次在玄凌面前说,甄嬛与眉庄最近都被人针对,约摸是太平行宫住着不安稳、人心思乱的缘故。玄凌本也因西南战事告急,多日不入后宫,加之循例中秋都要紫奥城中度过,便将回銮的日子定在了八月初五。

回銮时后妃仪仗已不同来时,华妃的车冷冷清清,一片颓唐之气;悫妃、敬妃与端妃之后是甄嬛与眉庄并驾齐驱,怡贵人尾随其后。连着两日车马劳顿才回了紫奥城,虽是坐车,甄嬛到底有孕六月,疲惫得紧,幸而棠梨宫中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草草洗漱了一番就迷糊睡过去了。

中秋节礼仪缛繁,玄凌在外赐宴朝臣,晚间后宫又开家宴,皇后操办得极是热闹,皇长子予漓与淑和、温仪两位帝姬承欢膝下,极是可爱。

按仪制,家宴开于后宫正门第一殿徽光殿,诸王与内外命妇皆在。因着甄嬛和眉庄都有孕的缘故,太后似乎兴致很好,竟也由几位太妃陪着来了。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相陪。殿南搭舞台,戏舞百伎并作。帝后率妃嫔、皇子、帝姬进茶进酒,朝贺太后千秋万岁。

贺毕,各自归位而坐。朝贺的乐曲在一遍又一遍地奏着,乐队里的歌姬用嘹亮的响遏行云的歌喉,和着乐曲,唱出祝寿祝酒的贺辞。

太后作为这庞大、显赫、高贵家族的最尊贵的长辈,自然能享受到任何人都无法体味的荣光和骄傲。身为这个王朝最高贵的女人,她理应过着凡人难以企及的优越生活,但她的面上永远是浅浅的憔悴之色,看向这繁华盛世的目光始终有一分哀凉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