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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柔桡嬛嬛(52)

作者: 末烬 阅读记录

满殿欢欣,其乐融融,只余皇后一人在旁边,像是一个被抛弃和遗忘的人,还是以下跪的姿势。甄嬛偶有瞩目,只见皇后脸色恨得铁青,眼中更藏着一丝哀戚,一如多年前朱柔则进宫的那日。

一件朱柔则的衣服,在书中毁了甄嬛,如今同样能毁了朱宜修。这个局不难,反正皇后想做得隐秘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正方便了甄嬛行事。更因着是为了朱柔则,太后那里投鼠忌器,不敢过分插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玄凌终于想起了一旁的皇后,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皇后身子不适,先回凤仪宫养着吧。”

皇后强忍着谢恩,大理石地极坚硬,跪的久了双腿早失了知觉,她咬牙用手在地上轻轻按了一把,方搭着剪秋的手挣扎着站起来,不想膝盖一软,踉跄着险些摔倒。玄凌恍若未见,众妃嫔便也是一句“恭送皇后”,别无二话。

这一场册封宴并未因皇后“静养”这个小插曲而早早结束,若不是顾及朝政,玄凌只怕夜中还不肯放人。甄嬛也能看出他的故作平静,劝了他去空翠堂徐容华那里休息。

回到柔仪殿,槿汐便迎上来奉了参汤,服侍甄嬛用过。甄嬛斥退了宫人,单留下槿汐和流朱沐黛,方道:“今日槿汐果然妥当,皇后那里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兴风作浪了。”

槿汐稳稳一笑,沉声道:“还是娘娘的好筹谋,提前准备了换用的礼服,才没有失礼于人前。”她顿了顿,又觑着甄嬛的脸色道:“若今日真的用了故皇后的衣服,便是僭越之罪了。”

甄嬛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半晌方道:“若非你及时想起那件衣服是纯元皇后故衣,本宫也想不出这样的计策。本宫还要多谢你。”

槿汐笑颜一滞,很快道:“为娘娘尽心是奴婢分所应当,娘娘无需挂怀。”说着便岔开话题,道:“方才奴婢回宫,正巧胡婕妤的宫女琼脂来送礼,还请娘娘过目。”

“不必,次一等的东西胡婕妤是不会送出来的。”

甄嬛随意扫了一眼,胡婕妤从不肯落于人后,这架纯银的满地浮雕象牙镜架是从前开国时陈王为其生母赵太妃打制的,架上整錾的龙须、凤翼、雀羽、兔毫、花心、叶脉皆细如发丝,纤毫毕现,堪称鬼斧神工,精妙无双。

槿汐又打开一个葵瓣彩锦盒,里头放着一整套的渤海明玉头面首饰,解释道:“这也是一并送来的,虽不算顶顶名贵,难得的是用整块玉制成,颜色大方。”

甄嬛仔细瞧这一套渤海明玉的首饰,略略估算不下千金之数,那架镜架更是连城之宝,不可估量,于是吩咐道:“胡婕妤的回礼就由你置办吧,别怠慢了她就是。”

“奴婢省得,方才也拿了十两黄金打赏。”槿汐应声道,“天色已晚,让流朱沐黛服侍小主歇息吧。”

槿汐轻身退了出去,流朱沐黛才与甄嬛坐下了卸妆,又招了小允子领着一群内监小心翼翼将镜架和头面收到库房里去。流朱不禁咋舌道:“胡婕妤好阔的手笔,槿汐没得娘娘允许就拿了十两黄金给琼脂,娘娘不怪她自作主张?”

甄嬛淡淡瞥了她一眼,漫声道:“琼脂是晋康翁主的陪房,那是什么身份,只怕从前还是侍奉过舞阳大长公主的。给这个数是应该的,少了叫人笑话。”顿了顿,又轻声道:“你们日后只听着槿汐的主意,但记着,你们是我从甄府带来的人,只学着她的行事即可。”

流朱沐黛都是聪明人,如何听不明白,虽有疑惑,也都郑重应下了。

☆、琐事萦心

紫奥城里从没有绝对的秘密。

皇后是为着什么才禁足,一夜之间传遍了永巷,所有人都在自以为安全隐蔽的角落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皇后的旧事——纵然,那也只是从宫里积年的嬷嬷口中透出来的只言片语罢了。

而甄嬛始终没有等到太后传唤玄凌的消息。这个宫中最尊贵的女人病情加重的消息很快盖过了皇后一时的式微,昭阳殿和燕禧堂心有灵犀地盯着颐宁宫不放,但又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查问。

在这些人中,只有眉庄例外。

尽管与甄嬛交好,但她是唯一一个让太后看重并始终愿意接见的人。据眉庄说,太后不止一次执着她的手叹气,道是若皇后有你这般懂事就好了。

其间的深意,不言而喻。

然而无论甄嬛还是眉庄都明白,太后此举算是无奈而为,不过用这样的手段离间她们也实在拙劣了些。

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连三年一次的选秀都因为玄凌的不在意而变得乏味不堪,进宫的唯有五人,也都是老熟人了,如仰顺仪、贵人穆景秋、才人严致秀等,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小仪傅如吟。

傅如吟这个名字,甄嬛不陌生,尽管她从未真正在甄嬛传中出场过——她只活在别人的谈论里。不过她确实漂亮,娇艳中自有清丽,远望便如谪仙,也确实是除甄嬛外最像纯元皇后的人了。宫中盛传,她像极了甄嬛,必定会得宠。

玄凌果然选了她进来,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傅如吟的位份始终不高,且宠幸不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不甚聪明,不甚世故,恃宠而骄,不懂收敛,不知深宫忌讳,空有美貌和好胜之心的缘故。

甄嬛承认她有些看不懂玄凌了,甚至有一日她旁敲侧击地向玄凌提起傅如吟与自己长得像,却只见玄凌舒朗一笑,望向她的眼神里有粲然的星辰:“美人总有相似,但嬛嬛只有一个。”

这样蒙昧不清的话,甄嬛也摸不清玄凌的真意,不过约摸猜出玄凌对自己许是有几分情愫在了,何况傅如吟有的只是与纯元皇后相似的容貌而已。即便她拥有再多的才华或者智慧,在玄凌眼中,也不过是个影子而已。

转眼又是一年末尾了,皇后仍旧在凤仪宫里“静养”确乎不大合规矩,玄凌到底顾念着太后那里,解了禁令,不过除夕家宴一应事宜依然交与甄嬛。胡婕妤那里也即将临盆了,温实初向她悄悄透露过,这个孩子必是帝姬无疑,所以甄嬛根本懒得操心。

自甄嬛住到未央宫后,便将存菊殿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宫殿。这一日午睡醒来,见天色郁郁生凉,便去看望眉庄。

有些事,终究还是要与她说过,才能放手去做。

甄嬛进殿时眉庄才沐浴过,长长头披散着梢还淋淋滴落着晶莹的水珠,肩上披了一件平绣盘花四合如意云肩,以彩锦绣制而成,晔晔如虹彩散于晴空碧云之中,十分好看。

眉庄背对着她,一旁妆台上搁着一个青花冰纹圆钵,钵中盛着淡墨色半透明轻盈膏体,采月正用犀角梳子蘸了茉莉乌发膏小心翼翼地梳着。眉庄自举了把小靶镜左右照着看,从镜子里瞧见甄嬛,不由转身笑道:“你来了怎也不说一声,傻愣愣站着做什么。”

甄嬛随然一笑,自顾自坐在一旁的绣花椅上,道:“眉姐姐这乌发膏味道好,是用淘澄净了的茉莉花配着首乌做的。没几日就是除夕了,姐姐还这般悠闲,越发显得我可怜了。”

眉庄听了掌不住笑,撂下手中的镜子道:“猴儿嘴真当是猴儿嘴,这些年竟没改些,你可是做母妃的人呢。”

“姐姐何尝不是做母妃的人呢?”甄嬛眉眼盈盈,压低了声音道,“正因为是做母妃的人,行事才格外果毅。”

眉庄微微一愣,一扬脸命采月出去守着,这才道:“你向来不是这样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事只管说吧,此间并无外人。”

甄嬛凛了凛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华丽的护甲,“皇后犯了天大的罪过,也不过静养了些日子便放了出来,姐姐觉着是因为什么?”

“还能为何?”眉庄嗤之以鼻,“慕容世兰有个好父亲,而皇后有个好姑母罢了……”她渐渐回味过来般看向甄嬛,像是猜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嬛儿,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