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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之柔桡嬛嬛(58)

作者: 末烬 阅读记录

次日,玄凌召见了钦天监副司仪季惟生询问星象之事,其间所谈为何,连甄嬛也不得而知。不过过后玄凌便下旨解了徐婕妤与刘婕妤的禁足,同时宣布皇后头风发作居昭阳殿静修,任何人不得探视。傅婕妤仍在禁足之中,不得开释。而徐婕妤在温实初妙手回春下,终于转危为安。

一时间,后宫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关于皇后谋害嫔妃与子嗣的传言也开始甚嚣尘上,纵然甄嬛与端睦夫人两人勉力压制,仍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将玉照宫之事一星半点地透给了颐宁宫。

与此同时,颐宁宫召刘太医的次数也开始越来越频繁。

☆、慕容世芍

乾元二十一年的春与夏,在粉饰太平的甜蜜与欢好里倏忽过去了,仿佛伸手去挽,一抹抹的,从指缝里悠悠滑走,滑去的时候,连手指的缝隙间都带着清露滋润蔷薇时的最初的那一抹甜香,叫人欣喜不已。

七月初三,一向低调的清河王府悄没声儿地传来了小儿啼哭,清河王妃尤静娴足月诞下了世子予澈——看在太后和舒贵太妃面子上,玄凌在孩子满月时便赐了世子之名,并赏赐尤氏珍宝若干,听闻消息的甄嬛也按着礼数送了礼物过去,却不见太后过问。

想也知道,这些日子人前人后都在传,说太后沉迷炼丹长生之术无法自拔,无心旁事,连带着后宫人心思乱,纵然甄嬛费心压制,玄凌仍是有所耳闻,私底下也劝过几次。奈何太后疯魔了一般,颐宁宫成日里香火气息缭绕不绝。

屡劝无果,玄凌便也随了太后去。

自从玉照宫的事之后,皇后与傅婕妤禁足,玄凌不知为何又恋上了柔仪殿,频频踏足,却也不单是叫她侍寝,或是下棋,或是品茗,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各做各的事,仿佛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一时间,甄嬛大有刚入宫时接连承宠七日的气势,除祥嫔等外,后宫众人无不以柔仪殿马首是瞻。

对此,甄嬛没来由地有些惴惴不安。

某个午后,甄嬛从书卷丛中抬起头来,正好对上玄凌深柔而近乎痴迷的目光,那眼神褪去了属于帝王的凌厉狠决,透出十二分的澄澈明和,满满的都是她的容颜。

甄嬛只作未觉——只要她一天还是甄嬛,便不该放任自己。

这一日金秋初至、凉风送爽,正好亦长日无事,玄凌便带着甄嬛与眉庄、昌贵嫔、徐婕妤、刘婕妤同在湖心水榭上看一色粉色纱衫的宫女们采莲蓬莲藕。其时湖中荷花凋谢大半,荷叶盈盈如盖,似撑开无数翠伞,宫女轻盈的衣衫飘拂如花,似亭亭荷花盛开其间,偶闻轻灵笑语之声,带着水波荡叠之间,格外悦耳。

众人环坐水榭之中,甄嬛与昌贵嫔一左一右坐在玄凌近侧,眉庄紧挨着甄嬛,徐婕妤与刘婕妤身形日渐臃肿,自然不便近身服侍,于是隔了最远坐着。

玄凌望着湖面盛景,笑向昌贵嫔道:“还是蕴蓉的鬼点子多,想着无荷花可赏了,便叫宫女穿上粉色衣衫如荷花一般,又叫采莲摘藕,添了一番情趣。”他又顿了顿,轻声向甄嬛道:“只是不如那年你生辰,穿着那身绛绡翎衣来得婉娩绰约。”

昌贵嫔显然没听到后半句,盈盈一笑颇有得色;徐婕妤与刘婕妤只是礼节性地微笑;眉庄一味低头沉思,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别有一番沉静风韵。

眼看玄凌有些不悦,甄嬛浅浅微笑,不着痕迹地解围道:“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这样看着倒像是好花常开、好景常在了。”

玄凌一笑而过,忽闻远远有歌女清唱的声音婉转而来,他执杯倾听良久,淡淡道:“歌女的歌声自是不能与傅婕妤相较了。”

傅婕妤与朱柔则最像的,便是那曼妙的歌声了,这是槿汐告诉她的。昌贵嫔亦莞尔一笑,“皇上近日久不见傅婕妤了,现在想得厉害么?与其这歌声听得皇上食之无味,不如皇上去请了傅婕妤来吧,免得生起相思病来。”

玄凌不觉失笑,“愈发胡说了。”

甄嬛知晓玄凌心思,不由笑道:“傅婕妤此前虽失仪,到底也静修这么些日子,皇上要见也无不可。”

昌贵嫔撇一撇嘴,接口道:“不过听歌罢了,远远叫与歌女坐在一起,以免她再冲撞了皇上,且那歌声被水波一漾只会更好听了。”

玄凌听得如斯,也便罢了,叫李长去传了傅婕妤来远远歌唱。

几曲清歌作罢,玄凌不觉神驰,悠然道:“果然是好嗓子,如今放眼宫中竟无人能及。”他思量片刻,方向李长道:“叫她来给朕倒杯酒吧。”

须臾,却见傅婕妤甜笑满颊,翩翩而来,取了梅花银酒壶来为玄凌斟上美酒,道:“臣妾许久不见皇上,心中甚是思念,且请皇上满饮此杯。”玄凌微不可见地皱皱眉,到底一饮而尽,又听傅婕妤不无拈酸道:“方才一路过来看湖上宫女如花,听闻是胡昭仪的心思。胡昭仪是皇后娘娘的表妹,也是皇上的表妹,自然最明白皇上的心意。”

昌贵嫔听了她阴阳怪气的奉承,只是漠然一笑别过头去,并不接话。傅婕妤恍若未觉,更不殷勤奉承旁人,只一味守在玄凌身旁侍奉。

傅婕妤自被冷落以来,皇后又病着,更无人可依,此番应诏而来,却连一些面子工程都不会做,难怪会得到书中玄清那样的评价。

玄凌侧首望向湖边一丛浅淡一丛深的各色菊花,忽轻轻一笑道:“今年夏天宫里的菊花就开了,起先还担心是妖异之兆,如今看原是主大喜的,蕴蓉生了和睦,燕宜和令娴也都有了身孕。”

甄嬛见机道:“是呢。从前总说危月燕冲月不吉利,拘束了徐妹妹和刘妹妹。如今瞧着两位妹妹解了禁足,不仅太后身子见好,连皇嗣也兴旺繁盛了。”

玄凌只顾着高兴,并不介意太后之事,起身走近徐婕妤和刘婕妤道:“幸好当日莞贵妃直谏,否则可真是伤了你们的心了。”说着又含笑向甄嬛,轻声道:“若不是嬛嬛,朕如今可要后悔了。”

徐婕妤和刘婕妤皆是面上微红,似晓霞弥漫,正要欠身谢她,甄嬛忙搀住她们道:“两位妹妹身子重,何苦拘这些礼数。”

眉庄即刻道:“太后总赞臣妾贤德,其实真论起贴心贤惠来,臣妾总是不如莞贵妃。”

玄凌眉梢眼角皆是泛着亮泽的笑意,“朕有你们两位位贤德之妃,自然都是不相伯仲的。”

昌贵嫔掩口一笑,迎上前来,娇声道:“皇上好没良心,这样就把人家撇在一边了。”她撒娇地一偏头,珠簪上的薄金镶红玛瑙坠子滚得欢快而急促。

其时湖上莲叶田田,昌贵嫔一色桃红蹙金琵琶衣裙被湖面清凉湿润的风缠绵拂起,仿佛湖上一株出水红莲,艳而不妖,风姿绰约。玄凌正要说话,却见昌贵嫔身边的一个红衣侍女越众而出,声线清亮,“贵妃娘娘温婉恬静,贵嫔娘娘娇艳动人,如开在湖中的红白并蒂莲花,都是极好的。皇上既爱惜白莲,自然也舍不得红莲,娘娘以为呢?”

甄嬛微微愕然,本能地转过头去看,说话的正是原来服侍徐婕妤的宫女赤芍,即慕容世兰嫡亲的妹妹慕容世芍。那日玉照宫里甄嬛想起她的事,心里放心不下,便以赤芍侍奉徐婕妤不力为由打发她回了内务府,又命姜忠敏将人安排去了昌贵嫔的燕禧殿。

徐婕妤身边的桔梗和黄芩是陪嫁进的,赤芍和竹茹出身宫女,在徐婕妤身边的分量自然不如桔梗与黄芩,所以并未在意。而昌贵嫔自然不比徐婕妤好糊弄,今日赤芍能贴身侍奉,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赤芍不过是个柳眉杏眼的女子,虽颇有颜色,但与她姐姐慕容世兰是无法比拟的,昌贵嫔也不想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话,且并无畏惧,目光朗朗划过玄凌。

不过是一瞬间的惊愕和意外,昌贵嫔娇滴滴一笑,冷冷斜了一眼赤芍道:“不愧是原来徐婕妤身边的宫女呢,徐婕妤饱读读书,你竟也伶牙俐齿到这等地步,当真叫本宫自愧弗如。只是你既到了燕禧殿,就该守着本宫的规矩,在圣驾和莞贵妃面前这样妄自言论,未免也大胆得出格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