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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35)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陈锦没出声,跟音夏走过去,听见那掌灯的小丫头道:“瑞儿姐姐,咱们回去吧,天晚了,姑娘该回来了。”

瑞儿埋头专心致志的刨土,嘴里道:“所以我们要在姑娘回来前把东西找出来啊。你好好拿着灯,我都看不见了。”

小丫头哦了一声,果真把灯凑近了些。

陈锦眼力不错,看见那黑黝黝的土里冒着一点金光,瑞儿惊叫道:“果真有!”手里更加卖力的将下面的土翻出来,没过多久便露出了全貌。

是个小金瓶。

瑞儿将小金瓶掏出来抓在手里,一抬眼,见陈锦就站在自己身后,吓得手上没拿稳,小金瓶重新掉回了刚才那个坑里。

音夏道:“瑞儿,这是什么?”

瑞儿将东西捡起来,委屈兮兮地递给音夏,说道:“我听姐姐们说这院子底下有宝贝,便来挖一挖,没想到竟然真的挖到了。”

音夏将小金瓶身上的土擦干净,递给陈锦。

陈锦拿在手里细看,说是赤金的又不像,瓶子颇轻,瓶身上却有极其繁复的花纹,陈锦没见过,看了一会儿,将瓶子给音夏,对瑞儿道:“这院子里哪有什么宝贝,就算有,又哪是说挖就能挖到的,指不定是哪个房里的顽皮丫头将不要的东西埋在土里戏弄你们呢。以后这事不要再提了。”

瑞儿乖乖点头,跟着陈锦回了院子。

小厨房的饭好了,音夏摆了饭,等陈锦用了,才带着瑞儿去了小厨房。

正文 第三十八章幸也

陈锦歇下,一夜无话。

第二日,陈锦巳时到了北君楼,她没有带任何人,只有一个车夫在楼下等着。未几,穷酸的书生来了。

两人临窗而坐,说了一小时辰的话,陈锦自北君楼里出来,回府。

穷酸书生看着那辆青油黄顶马车走远,这才施施然下了楼。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就像没人知道北君桥两岸究竟有多少红花绿柳。

自那日起,北君桥畔再不见那位摆摊的穷酸书生,原本支摊的地方很快被一卖槟郎的小贩占了去,每日高声叫卖,不亦乐乎。

转眼到了年节,年事是一早就治办好的。

年节那日东、西府上装饰一新,丫头婆子们穿上新制的衣裳,整个府上一派喜气。

祠堂一早便派人打扫一番,一大早,陈知川带着陈珂进祠堂上香祭拜,然后便是压岁,陈府是商贾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陈府的压岁钱依照旧例,用碎金子铸了小锞子,各种各样的款式,装在龙凤呈祥的小荷包里,由老太太发给后辈们。

年节的这几天,东、西二府不再各自开食,全部在老太太院子里吃,一来热闹,二来寓意团圆。

陈府向后辈发放的年物也都是些好东西。

陈锦得的是一对玉如意,老太太亲赏的,否则这样的好东西只怕落不到她头上。老太太让她夜里不得安枕时将这玉如意放在枕边,有助睡眠。

陈锦谢过了,让音夏将如意好好收着。

除了陈淑和出嫁的陈茵,陈府诸人都到齐了。

老太太因问陈淑怎么没来,莫氏说不到两句便哭起来,左不过就是她家淑儿命不好时运也不好云云,惹得老太太一阵烦厌。她都已经没有再追究丫头的命案了,他们就该知道回门自省,现在倒好,这些人一个一个似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怎样的罪孽,还敢在她面前诉苦。想到此,老太太便是多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莫氏了。

陈锦的手近日也已拆了布,卸了夹具,那十指看着虽是伤痕累累,但到底伤口已经愈合了。老太太近看了,说道:“这十根手指头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转头让钟大夫一定好好照看着。

钟大夫将身边的墨童推出来给老太太请安,拱手道:“老太太放心,我这徒儿年纪虽小,但天赋极高,这次由他陪着二娘子回徽州,路上定会将二娘子的手将养得好好儿的。”

老太太看了眼墨童,苍老的眼中一片清明,半晌才道:“钟大夫推荐的人老身自然是信得过的。”又对墨音道:“就请墨大夫多多费心了。”

墨童弯腰打揖,脆生生的声音配上少年老成的口气,道:“我一定会尽心的,请老太太放心。”

到了年初五。

此次回徽州的一应事物全部准备妥当了。当晚陈夫人来陈锦的小院儿,将一千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交到她手里,说是路上防身用。

说到底,就算有陈知川和陈珂同行,陈夫人对陈锦此刻去徽州还是十分的不放心。

她与陈知川虽是多年夫妻,但也深知丈夫对那江湖术士的话深信不已,她出自书香门第,自小与男儿一起读书识字,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能干涉太过,所以对于陈知川的心思,她知道却从不左右,因为深知就算闹一场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珂倒是个放心的,从小也喜欢锦儿这个妹妹,但仍旧担心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那日我替你挑的那两个长随可还满意,不如此次就带上他们吧。”陈夫人对陈锦说道,脸上映着浅黄的灯光,多了些怜爱之色。

陈锦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陈夫人摸摸她的长发,又道:“我想想还有什么是需要带的。”说完认真的回忆了一下,陈锦见了,笑道:“阿娘不需要为我操心太过,此次去徽州不过一月时间就能回来了,何况有阿爹和大哥在,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陈夫人心里何尝又不明白呢,只是她这一生就两个女儿,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疼着长大的。一直以为大女儿嫁了个良夫佳婿,哪知竟然这么短命。小女儿的手又因这件事受了伤,若不是老太太怜惜,还不知能不能恢复如初。

她的锦儿长到这么大,从未离开过她,只要一想起从京城到徽州这遥远的路程,陈夫人心下便不得安宁。总觉得这趟旅程会出个什么事情,一颗心七上八下无处着落。

陈锦握了陈夫人的手,保证道:“阿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的回来。”

听她这样说,陈夫人心下稍安,又叮嘱了数句,才带着丫头走了。

陈锦将她送至院门口,陈夫人回身替她理了理衣领,眉宇间虽有有愁容,但比先前舒展些了。陈锦看着她,说道:“女儿离开的这段时间,阿娘要保重身体,若是大姐回来了,让她安心呆在家里便是,外头的那些个闲言碎语不必入心,毕竟,这日子是要自己过的,与旁人没有干系。”

陈夫人听罢,爱怜的抚了抚陈锦的脸,眼波温柔似水,“我的囡囡长大了。你自小性子便弱些,那时候你被陈淑欺负了,总是茵茵给你出头,现在茵茵出了这样的事,你把姐妹情分看得这样重,阿娘很是高兴。咱们陈家的生意虽然做得大,家境也厚实,但阿娘平生最大的心愿只是想让你们平安喜乐,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陈锦静静听着,心里一酸。

她手上沾满人血,多年厮杀争夺早把一颗心练成了铁石般,陈夫人这番话语虽极是寻常,却让她产生了一股陌生的情感。

她前世未能得到的亲情,没料到在这一世与之不期而遇。

何其幸也。

陈锦躺在床上,很久都没能入睡。

想起从前的很多事,她最近其实已经不常想起了,那些前尘与往事,就像落地为尘的雪,时间久了自然就淡去。

只是今日陈夫人临走时说的那些话,让她开始努力的去回想前世的自己,还未随师父远走的自己。

她是家里处于中间的孩子,不大不小,不尴不尬,从小甚少得到关注。又因家里穷,生得也不好,不被喜欢也是常情。

她记得她还很小的时候,便帮着阿爹阿娘做活了,打猪草,放牛,生火煮饭,她穿着补了很多补丁的衣服,每日脸上都有未洗净的煤灰,邋遢极了。

她上面的两个哥哥比她年长好几岁,但是他们也不喜欢她。他们喜欢的是家里最小的妹妹,她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