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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锦色(94)

作者: 壹月 阅读记录

除了这院子里点的灯,四周都是黑灯瞎火的,看的是什么风景。

瑞儿忍不住想笑,但又忍住没笑出来。

她现在愈发放肆了,没人管得了她。

陈锦走出房门,径直朝陈珂去,“大哥是昨晚回来的吗?事情可办好了?”

陈珂放下茶杯,见她精神极好,笑道:“一些琐事,早已经办好了。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大爷来得正巧。”随陈锦出来的音夏接话道,接着把白日假碧玉的事儿说了,陈珂听罢,脸色一沉,“光天化日之下,竟还有这样大胆的人?!”见陈锦没有受伤,又道:“这寺里竟然也这样不安全。”

元徵说那假碧玉是慕云阴的人,但是眼前的大哥又与慕云阴交好。

陈锦一时竟不知陈珂能不能信了,索性闭了嘴不说话。

音夏道:“好在四太子的随从恰巧经过,否则姑娘如今只怕……”凶多吉少四个字终是没有说出来,一是如今想起那场景仍有些后怕,二是一不小心竟把四太子说出来了。

姑娘跟四太子同院叙话同桌吃饭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大爷的好,否则平白让姑娘又要一顿解释。

“四太子?”陈珂重复,见音夏小心翼翼的看了陈锦一眼,才肯定的点了点头,陈珂心里顿时明了,只怕锦妹妹跟四太子已经打过照面了。随即又想起一事来,“前阵子那来府中掳锦妹妹的便是四太子的人,如今怎的会救你们?”

这下音夏就不知如何云圆话了。

陈锦倒是淡定,慢吞吞喝了口茶,才道:“都是误会,我与四太子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陈珂见她一字一句说得轻巧自然,也不作他想,“我方才在寺里与四太子见过了。”

“可有交谈?”

陈珂想了想,说起另一件事来,“有件事本一直想告诉锦妹妹,却苦于没有机会,既然今天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便索性一起说了吧。”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冲动

他一开口,陈锦便知道他说的是哪一件。

她虽早已知道,但陈珂既要说她听着便是,于是没有作声。

面对这脸上毫无波澜的少女,陈珂一时竟有些紧张,这比他当初拿不定主意去见祖母时还要紧张,他吞了口口水,说道:“我已投到二太子门下。”

陈锦手里仍端着杯盏,听他如此说,脸上仍旧兴不起太多表情,只抬眼看着他,“大哥想必是深思熟虑过的。”

陈珂料不到她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傻傻的点头。

陈锦又道:“那便没有退路了。”

陈珂张了张嘴,半晌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又过了一会儿,才重重的点一点头,“祖母也是这般说的。你……你不惊讶吗?”

陈锦笑了一下,很短,嘴角很快又趋于平直,“我知道大哥是想做一番事业来的,既然你不走科举,那只能择主了。大哥有时候刚正过了头,但心地却是极好的,朝中的局势瞬息万变,今日成王明日可能就会变成阶下囚,只望大哥凡事小心些,莫让人抓了把柄,祸己累家才好。”

陈珂听她一席话,心下畅快不少。

这个妹妹果然跟祖母一样,对他的决定全然支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亲人了。

陈珂笑了起来,“锦妹妹放心,大哥会小心的。”

两人正说着话,红珠来了,说老夫人叫他们过去一起用晚饭。

陈锦今日一天都没过去请安,也该去了。

遂收拾了一番,与陈珂一同过去。

东远跟音夏瑞儿走在后面。音夏问他:“都已经下山了,大爷怎的还上来?今日无音大师的法会开完了,咱们明日也下山了。”

东远说:“爷说要上山来接老夫人,今日陪老夫人听了一天法会。”

“今日姑娘困觉得很,便让我一大早去跟老太太告了假,在院子里呆了一天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音夏说道。

早上出了那样的事,姑娘虽说没事,但音夏跟瑞儿却是一时没缓过来,姑娘见了,说今日不去听法会了,便在院子里呆一日吧,静静心。

好巧不巧,四太子竟来了,在这儿耗了大半日。

想起那位四太子,音夏想,四太子长得好,人看起来也是极好的。若他对姑娘有意那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姑娘这边……音夏望着与陈珂并肩走在前头的陈锦,也不知道姑娘的想法是什么。

毕竟,相对于四太子的殷切热情,姑娘的反应实在平常,就跟面对大爷或其他人一样,没有什么异样。甚至还不如面对三太子那时那样的激烈。

自姑娘从狱中回来后,音夏便猜不透她的心思了,也不敢去猜,只怕被那双深若古井的眼睛看穿、看透。

说话间,一行人已行到老夫人院子后面。

还未进去,便听里面一阵喧哗,陈锦与陈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院门虚掩着,陈珂推开门,先看见一片血色。

陈锦站在他身后,也看见了一片血色。

青石铺就的院落,因年代久远,石缝间长满了青苔细草,此刻那青苔细草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原先的颜色已瞧不见了,只余一阵乌黑。

陈锦是见惯了血的,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应,陈珂却不知这点,还当她是他原来的妹子,忙错身将陈锦完全挡在了身后,陈锦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不过,方才那只眼也够她把院子里的情形看个分明了。

老太太坐在院子屋檐的廊下,身后站着莫氏、陈夫人以及万姨娘,还有各房丫头;陈淑跪在台阶下,在她身后几步之远的地方还跪着个丫头,丫头身上穿一身单薄的衣裳,背脊挺得笔直,不知确有风骨还是逞强,不管哪种,陈锦都佩服她的勇气。

院子里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陈锦从踏进这院子起,便闻到了这股气息,此刻眼神渐深,仿佛这味道激起了她潜藏的本能,刺客的本能。

她垂于身侧的双手有些抖。

其实,她并不喜欢杀人。

当利刃割破皮肉,仿佛割在丝帛上那般,响声低裂沉闷,却又十分短促,像催命的时辰。这种感觉时常让幼时的她害怕,她的师父教会了她许多东西——杀人、救人、命运、生活。

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手抖,抖得险些拿不稳剑,尤其在明白自己杀了人之后,感觉更甚。心慌彷徨得不知所措,心中的悲伤汇聚成巨大的空洞,像午夜空无一人的坟地,绝望得连害怕都忘记了。

“祖母,这是怎么了?”

陈珂的声音将陈锦的思绪拉了回来。

老太太没说话,跟前的吴嬷嬷走下台阶来,先向陈珂及陈锦见了礼,用那历经沧桑的嗓音缓缓说道:“三姑娘院子里的丫头一大清早跑来,说兰儿死了,是被害的。”

闻言,陈珂心下一沉,“谁害的?”

吴嬷嬷斜瞟了一眼跪着的陈淑,陈珂脸色一变,便要上前去,衣袖却被陈锦拉住,陈锦低声道:“大哥莫冲动,凡事要有证据。”

陈珂心绪难平,但终究是没有当场爆发,只对着老太太躬身道:“没成想在这佛寺里,还有这些事让祖母烦心,是孙儿处事不周。”

他没说的是他的母亲教女无方,身为兄长,他亦有严重失责。所有人都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东府做出的这些丑事,那些话他便说不出口了,深深的为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感到羞耻。

老太太想来是已经气过了,这下当十分平和,说道:“你昨晚才刚回来,那丫头却是一早就不见了的,哪里怪得着你。”

莫氏早已有些六神无主了,初见陈珂进来,她心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然而陈珂说的这些话将她一瞬间又打到了谷底,甚至比方才那丫头突然冲进来跪在院子里更让人绝望。

莫氏膝盖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母亲,淑儿定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