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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般好颜色(35)

又过一旬,南边叛乱的燥动非但没有被朝廷派出去的钦使给安抚住,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元康十四年,夏至的当天发生了两件足以载入史官记薄的事儿。一是黄河决堤,万顷良田陷入了泥淖之中,二是叛乱民众斩杀了朝廷派出去的钦使,祸首自立为王,公然与朝廷叫板。

太子欲毛遂自荐前往南边降服叛军,几次三番被门下谋士及瑶光给劝住了。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太子不宜南行。

“其一,太子能力不足,勉强上阵只能收效甚微;其二,武安侯还未就封,太子一去便再难回,焉敢离京?”朱照业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大马金刀,气势威严。

“王爷所言极是。”孙仲怀皱眉点头,“可咱们若不煽起这股风,如何能有趁虚而入的机会?”无论是太子在南边出事还是武安侯在京都造反,他们都是最大的获利者。

“非也。此时并不是起事的时机,相反,本王还要助太子一臂之力。”朱照业起身站了来,目光从远处的屋顶越过去,胸中自有丘壑。

孙仲怀疑惑,转头寻求师兄的解答,见师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不反对朱照业的计划。

六月二十八日,叛军起事的第七日,朝臣商议出了结果,举荐宣王为此次降叛的大将军。

六月二十九日,圣人下了圣旨,封宣王为抚安大将军,率兵前往南边平乱。

六月三十日,宣王点齐五万兵马,开往叛军起事的地点——庆州。

太子代圣人去为将士们送行,回到东宫之后难掩激动和艳羡,一直对着瑶光念叨道:“若孤有一日能像照业这般率军出征,纵然马革裹尸也不枉在这世间来走一遭了。”

瑶光听得心惊肉跳,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

“放心,孤说玩笑话呢。”太子以为她是被他的话吓着了,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瑶光闭上眼搂紧了他的腰,脑海里不自觉地开始闪现朱照业“战死”、“裹尸”的血腥场面。

第27章 惊魂

雨夜雷声阵阵,窗户被风吹得“噗噗”作响,睡到半夜大床上的人坐了起来,先是迷朦了一阵儿,然后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转头看身边的男人,他睡得正是香甜,鼻翼忽开忽合,发出小小的呼噜声。瑶光掀开被子下床,先是走到茶桌边倒了一杯茶解渴,然后便不知不觉地朝外间走去了。

今晚守夜的恰好是小石榴,她睡眠一向浅,听到脚步声便醒了过来。

“打扰到你了。”

“娘子,睡不着吗?”

瑶光穿着一身藕粉色的亵衣,交领之处隐隐可见凸出的锁骨,再往下便是起伏的小山丘和盈盈一握的蛮腰。她单手撑着门框欣赏雨夜的狂暴,随口“嗯”了一声。

自从宣王出征以来,她的睡眠便浅淡了起来,以往倒头就能睡的人如今稍有动静就会爬起来。

小石榴拿来一件薄披风加在她的肩头,她心头在想些什么,只有她这个随侍多年的人才能知晓几分了。

“我真是不争气,竟然还会为他担忧。”她眺望着远处滴水的屋檐,喃喃的道。

小石榴为她的披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低头道:“若人心能向刀剑一般,说战就战说收就收,这世上便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瑶光轻笑,俏丽的容颜上挂上了一抹恬淡的笑意:“你难得安慰我一次。”

“奴婢是心疼你。”小石榴收手,站回她的身侧,“您对那位是什么心奴婢再清楚不过了,恨也好怨也罢,奴婢知道您都藏在了心里,偶尔翻捡出来品品也不为过。”如这样低沉的雨夜,她会梦见他躺在血泊中而惊醒,然后起来走一走,将心底那些刺挑一挑,能挑出来最好,挑不出来便任它在那里,待下一次被惊醒后继续舔舐。

“知我者,小石榴也。”她轻叹一声,伸手握住了小石榴的手腕。

睡了这么久了,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小石榴抬起另一只手覆上去,仰头看她:“娘子,难得在世间走一遭,太过委屈自己日后怕是要后悔。”

“不委屈。”她轻轻皱了皱鼻头,有些俏皮,“若没有他这根生在肉里的刺我倒是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思了。”

这是与它共生共死了啊。

“但愿他能活着回来。”瑶光重新抬头,外面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着,不知远方的战场是何情景,那是她想象不出来的地方。铁马冰河入梦来,他都入了她好几回梦了。

小石榴点头,莫名地坚定:“他是能征善战之人。”

瑶光启唇一笑:“我和他早有约定,他这条命必须得留着给我收拾才行。”

小石榴先是一怔,然后错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吐露了一番,睡意来袭,瑶光伸了伸懒腰,抬着胳膊走向大床。床上的人仍旧睡都那般香甜,不知外面的疯狂暴雨,也不知枕边人的一腔愁绪。

……

转眼间,太子长子的周岁一过,他的大名将正式写入皇家族谱。萧良娣主动奉子,愿意将玉儿写在太子妃的名下,以慰太子妃失子之痛。

“你当真决定了?”太子背着手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萧良娣屈膝一拜:“自妾身入宫以来太子妃便对起身多加照拂,太子妃这半年来精气神儿始终不足,只有偶尔见到玉儿的时候才能开怀几分,妾身想着玉儿机敏可爱,将他养在太子妃跟前也能缓解娘娘的伤痛,望殿下成全。”

“太子妃身子骨弱,玉儿顽皮,恐怕有些不妥当。”

萧良娣抬头,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汪水似的:“殿下,妾身与殿下还会有许多孩儿的,若玉儿能抚慰太子妃的心,这便是他的造化了。殿下不想太子妃早日振作起来吗?”

太子有些烦躁,他知道这些女人打的什么主意,他痛恨这些算来算去的心机,这让他疲惫不堪。

“你想怎样就怎样罢,日后不要后悔才是。”他黑着脸丢下这句话便离开。

萧良娣也知道太子是生气了,她得偿所愿,但心底却因太子的脸色而并没有开心的样子。

香菊上前:“娘子,小公子有了好前程,您该高兴才是啊。”

“可殿下这般……我如何高兴得起来。”她不傻,太子若不喜她的做法,她将玉儿捧给太子妃又如何,还不是得不到太子的青眼。

“自古以来便是母凭子贵,您别光顾着眼前,想想以后。”香菊笑着说道。

萧良娣摆摆手,心里如何都不得劲儿,像是被生生挖去了一块儿肉一般。

晚上,瑶光和太子在相对而坐,一人捧着一本书看着。

“瑶光,若日后你有了孩子,你会交给太子妃抚养吗?”太子还是没忍住,移开面前的书问道。

瑶光的目光始终黏在书页上,一动不动的道:“妾身有手有脚,为何要交给太子妃抚养。”

她像是随口一答,又像是早已打定了这般主意。

太子堵了一下午的心此刻才有疏通的意向,他伸出手去搭在瑶光的手背上,道:“孤也是这般想的,孤与你的孩儿定要你亲自抚养。”说完,像是下定了决心,他还肯定地点了点头,加重语气。

“嗯?”瑶光终于移开了目光,放在了他的面庞上。

“你这么聪敏,咱们的孩儿一定也是能担大任之人。”说着,他不免对还没有一丝影儿的孩子生出了无比的期待,他与瑶光的孩儿,一定比他厉害许多。

这般想着,心头热乎了起来,看向瑶光的眼神也带着某种深意。

瑶光端起茶杯喝水,不知道他怎么就看自己的眼神变深了一些。

下一刻,他推开挡在两人面前的小桌,一下子朝她扑来。

他应该再努力些,早日把他们的孩儿种出来才是。

“唔——”瑶光被啃了个正着,脑袋差点儿就撞上了墙壁。

元康十三年的秋天,南边的叛乱还未完全平定,朝内又发生了一件震惊百官的贪墨军饷大案,涉案之人正是本朝太尉——徐良印。徐良印为官不仁,坚守自盗,利用职权贪污军饷达千万之巨,据说抄家之时徐府书房有一面墙壁便是用金砖堆砌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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