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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106)

“那齐渊铭还弄什么影卫,直接跟刺客死磕不就得了。”桑布用鼻子冷哼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居高位者都怕死,只不过有人怕的多些,有人怕的少,而且还爱面子,如果齐渊铭在自己的亲卫、臣子面前,接受了王妃侍卫的帮忙,那他会成为整个齐国的指责对象,各个部落的反对势力会更加猖獗、力量会更加壮大。”秦亦虽然知道桑布对这个不感兴趣,她只是莫名的看齐渊铭不顺眼,不过还是耐心的给她解释道。

桑布果然不十分感兴趣地咕哝着:“反正就是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呗!”

“哈哈!你总结的相当准确!”秦亦心情大好地笑道。

看着秦亦神色飞扬的模样,李铮微微有些失神,而苏茗在一旁却频频将目光投向桑布。

事实证明,李铮还是十分具有预见性的,这天傍晚天色微暗之时,众人还未走到合适的驻扎地,敌人就选择了这个时间发起了攻击,他们的目标却只是针对齐渊铭,压根儿没有朝尉迟昑的车队瞧一眼。

禁卫们有了命令,虽然不甚理解,却还是只围在尉迟昑的车前车后,看着前面打打杀杀,面面相觑之下都觉得十分怪异。

尉迟昑在车内,听着外面的打杀声,出奇的没有任何紧张,她握住云珊略微颤抖的手,竟然还笑着说:“姑姑,嫁到齐国咱们都不怕,还怕什么刺客不成。”

云珊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大婚的礼服早已经换下,只穿着月牙白的小褂,天蓝色的儒裙,清秀的像是一支空谷幽兰。但是通过这两天的朝夕相处,云珊已经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那个小公主,不是那个会撒娇、偶尔会娇蛮的孩子。宫里这次的事情,让尉迟昑突然间成熟起来,迅速的甚至让她觉得害怕。

她现在已经看不懂尉迟昑的眼睛里,蕴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和想法,这让她对去齐国的前景十分忧心,却也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要拼死护着尉迟昑周全。

李铮胯下的战马察觉到了血腥之气,不住地倒替着蹄子,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躁。他扯紧缰绳,一直注视着前面的战况。

冲上去的黑衣人据目测似乎有二十几个,与齐渊铭的侍卫战在了一处,刚开始还能看到刀光、血光交织在一起,没多久天色越来越暗,已经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形,秦亦下令所有禁卫燃起火把,并遣十余人驱马上前为齐渊铭的人马照亮,但严令不可参战。有了光亮,黑衣人无处遁形,很快便被齐渊铭的手下追杀殆尽,他自己驱马转身,朝秦亦和李铮的方向微微拱手,遥遥地像是致谢。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坦诚相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坦诚相见

随后的路程一直相安无事。过了河南道进入宁遥郡,宁王早早就派人候在必经之路上,迎着车驾朝宁遥府而去。

两国边境有前朝修的一座边卡,自封江下游与玉枳河交汇处始,呈弧线状修到岷山山脉的北端。宁遥地处边卡不远的后方,与齐国的文丰、封宏两座城郭隔着边卡对峙,每次都是两国战争首当其冲的补给站。

桑布和苏茗都对草原的广袤和风光赞叹不已、目不暇接的时候,秦亦观察的却是地形、城郭村落以及人们的生活。

虽然有着长长的边关,但宁遥郡的过半面积都是草原,百姓们的生活习惯大都呈现出两民族的融合态势,而宁遥的牛马买卖也是十分繁盛,价钱却只有京城的五成。

她刚打听过一户马匹的价格,一转头看见桑布边走边买了许多肉干、羊奶酪。此时正吃得眉开眼笑,鼻子尖儿沾着奶酪,被肉干辣的嘶嘶嗬嗬直伸舌头,却还是不肯放手,而苏茗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花猫脸。

秦亦好笑地掏出帕子,上前给她擦干净鼻头,宠溺地笑道:“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桑布骨碌碌地转转眼珠:“谁敢笑我。”一抬眼正好看到苏茗脸上笑意未褪,却眼中神色复杂的模样,她吐吐舌头。扯着秦亦的衣袖凑近低声道,“你看他那神色,哪里是在笑我,根本是看到卖马匹的,想着以后给他的人马配了战马,杀回国去呢!”

“噗!”秦亦被她逗得笑弯了腰,“丫头,不懂就别装懂,说出去被人笑话。玉枳一年绝大多数时间是冰天雪地,这种普通的马匹根本无法经受那种严寒,买了马匹一年只能用两个月,其余的时间还要给它们保暖、喂食,你看苏茗像是傻子吗?”

桑布嘟着嘴:“他是不是傻子,我是傻子。”

“恩,你是最可爱的小傻瓜。”秦亦莫名的情绪不错,不知是草原的风光还是桑布的孩子气让她心情大好,也许二者兼而有之。

公主被安置在宁王府内宅,而齐渊铭等人则被安排在驿馆,秦亦、李铮等官员被安置在宁王的一处外宅。用过午膳小憩一会儿,秦亦找下人要了匹马,一路朝边关疾驰而去,不料却在半路遇到李铮。二人并驾而驰、对视一笑,没想到竟是想到了一处。

边关远远看去有二层楼高,似乎十分雄伟,但其实走近再瞧,处处破败不堪,墙角砖缝都顽强地冒出不知名的植物。关上也没有秦亦想象中的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只有稀稀拉拉几个抱着长刀的军士,或站或坐、还有的在角落打盹。

关门也并不关闭,而是半敞开的,不时有人通过,也无人盘查。见李铮和秦亦驾马而来,看上去不像普通百姓,一旁走出来个伍长模样的军士指着他们道:“下马来下马来,出关要接受检查。”

秦亦抬手一指随意出入的人问:“他们都不用接受检查,为何我们就要?”

“少废话,这光是本老爷守,你们就要守本老爷的规矩,我让你们下马检查,你们就怪怪的下来检查。”那军士语气愈发不耐。

“不过是看我们衣着不似常人,想要讹点儿银子去吧?”李铮倒是沉得住气,随手扯下衣襟上的印信,抬手扔给那人道:“想要东西便给你,好好儿看清楚?”

那军士抬手接住印信,忙双手捧着举过头顶,人也随之跪下叩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海涵。”说罢才起身。恭敬地托起印信交还给李铮。

这个时节的天气,在名阳的午后已经能感到燥热,但此地却丝毫没有。见二人下马准备上关墙,那军士还不住嘴儿地叮嘱:“二位大人诶,您可千万小心,这墙年久失修,弄不好就塌一块儿,千万可别摔着。”

秦亦看着这座两层楼高、上面双道跑马,掩体、烽火台、瞭望台俱全的边关,当年也定然是耗费了许多民力所为,如今却已经如此衰败,让人忍不住地有所唏嘘。

李铮全然没有这般细腻的想法,他正在考虑是让秦亦走自己前面还是后面,走自己后面的话,自己先踩好稳妥的落脚位置,再让她走这样安全,而且还可以拉她一把,又觉得这样万一坍塌跌落,她岂不是要被砸在底下,不妥。那让她走前面,自己在后面照应,她站立不稳自己可以扶上一把,如果要塌陷,自己还能给她托着接着。

他这边自认为想得稳妥,一扭头却发现秦亦早就沿着石阶走到了半腰,回头瞅着他奇怪地问:“你还不上来,傻愣着干嘛?”

“啊……没什么!”李铮几个箭步上前,追上秦亦的脚步。

当站在这个高度眺望远方的时候,秦亦第一次切身地理解到。什么叫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一刻二人都没有说话,全为眼前的壮观和广袤在心内感慨不已,秦亦忍不住低声道:“好美!”

无声地并肩而立了许久,秦亦忽然问:“李铮,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恩,你说。”李铮毫无戒心地随口应着。

“你当初说过我像一个人,到底是谁,我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