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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129)

“王上息怒,王上息怒啊,您先放开公主,有话好好说……”云珊急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却又不敢上前护着尉迟昑,生怕齐渊铭会气得更厉害,会伤害到尉迟昑。

不料她这一张嘴,齐渊铭的脾气却冲着她来了,抬脚将她踹到了一旁,后腰正撞在黄花梨的矮几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背过气去。

尉迟昑急了,嚷道:“齐渊铭,你疯了啊!你干嘛踢云珊姑姑。”她想扑上去看看云珊的伤势,但是却一直被齐渊铭扯着,怎么也脱不开身。

“云珊姑姑?哈!真是好笑,她不过是个奴婢,算哪门子的姑姑。”

“你管我,她从小看着我长大,在我们璟朝这样的就叫姑姑,我乐意叫什么叫什么,用不着你管。”尉迟昑回身想打齐渊铭,却被他抓住了另一只手,更加挣脱不开,“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想弄死我就直接些,不用这么反复地折磨我。”

“尉迟昑,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张嘴闭嘴都是你们璟朝,这个贱婢自始至终叫你公主,你既然喜欢那边,要不就直接打包回国吧啊,我们齐国地偏势弱,养不起你这位娇滴滴的公主。”齐渊铭见尉迟昑挣扎个不停,火上心头抬手见她甩了出去,他手下倒还是有些分寸,是朝着软榻的方向丢了过去,谁成想尉迟昑正巧踩在地上掉落的软枕上,身子一歪后腰就整撞在软榻的边角上。

尉迟昑跌落在地,面如金纸,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半晌才倒过气来,痛呼出声。

云珊顾不得自己腰部的剧痛,哭着扑上尉迟昑:“公……王妃,您没事儿吧,您说话啊!您可别下奴婢,您快说话啊!”

尉迟昑费力地将右手抬起放在小腹上,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痛……”

云珊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惨白地伸手朝尉迟昑的裙底摸去,果然摸到一手的湿热黏腻,她颤抖着抽出自己的手,牙齿格格作响,良久才看朝手上看去,果然是满手的血红。

“我的公主啊……”云珊顾不得改口,高声哭喊一句,才想起来连滚带爬地来到齐渊铭脚下,哭着道,“王上快请太医吧,公主、公主像是小产了……”

齐渊铭一听,惊得怔在当场丝毫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还好他的近侍机灵,忙跑出去传唤太医。他面如土色,慢慢走近尉迟昑,不顾她下身的血水,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不该跟你动手,我明明每次来的路上都在琢磨怎么逗你开心,但是每每见到你,却又觉得满肚子的火气和憋屈,想要发泄出来,我、我……”

尉迟昑此时双目呆滞,根本没听到齐渊铭说了什么,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的,都是云珊的那句“公主像是小产了……小产了……”

她将手按在小腹,那里现在绞痛不已,却不如她的心更痛,她心里如今只充斥着一个念头: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各怀心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各怀心思

南下的准备工作正在紧张地筹备中,尉迟曦此番共带二十万精兵前去剿匪,由李铮任主将。秦亦被调任至司理阁任主事,虽然品级未升,还是在朝中引起轩然大*,以弱冠之年进入中枢,虽然是个形同虚设的司理阁,但在璟朝也是开朝头一遭。而且谁都知道这个主事不过是个过渡的职务,以后定然是要入主中枢为官的。

这下可好,秦亦临走前被朝中大小官员到处围追堵截,请客的帖子雪花一样飞进家中,人一出门到处都遇到上来攀谈、宴请、甚至是推销自家女儿的官员,最后烦的她干脆以商议南下之事的名义,躲进西宫尉迟曦的住处,这才算暂时摆脱了纠缠。

尉迟曦靠在塌上看下面官员拟出来的折子,歪头看看狼狈不堪的秦亦,笑眯眯地说:“你还真是抢手啊,听说提亲的人快把你家门槛都踏破了,桑布也已经搬去城外住,你还不趁机去挑选挑选,看有没有称心的,你现在也算进入三阁为官,日后前途无量,就真不打算娶个家世相当的正妻?”

秦亦见他似笑非笑地,知道是玩笑话,便也笑着道:“我可不敢,到时候阿布再给我下个蛊毒什么的。”

尉迟曦把折子一合,坐直身子煞有介事地问:“你老实说,你对桑布这么好,而且这几年只有她一个女人,是不是被她下了情蛊?”

“殿下,您快别拿我寻开心了,咱们还是赶紧合计南下的事情吧。”秦亦赶紧转移话题。

“南下之事,朝中大臣已经基本拿出了章程。”尉迟曦扬扬手中的折子,“咱们明日一早校场点兵,而后就开拔南下。”

“朝中大臣拟定的意见,定然是老成之道,但毕竟只是凭借驿报,并不一定符合实际情况,殿下到时还是要多与随行官员商议,依照情况谋定而后动,才是稳妥。”因为古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发达,原本各城的鹰隼根本飞不出去多远便被围城的匪徒射下,所以京中得到的消息都早已经失去了时效性。

“恩,这个我自然知道,父皇也嘱咐过我。“尉迟曦从塌上下来,坐在秦亦对面,忽然抬头盯着她说:“秦亦,以前我就觉得你超过年纪的老成,听你说话总觉得比你的年纪大个十来岁,以前你还在我身边儿的时候,我就记得你总是喜欢嘱记我很多事情,跟我说很多道理,那时候每次看到两位皇兄,我就总是禁不住地想,其实你才更像我的哥哥。”

秦亦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殿下可不敢这般乱讲,微臣承受不起的。是臣失言,以后定然约束言行。”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我总是能听进心里去,你刚刚出宫自己建府的时候,我真是很不习惯,总觉得你不在身边儿看那些近侍都不顺眼,过了很久才慢慢好起来。”尉迟曦喝了口茶又说,“我看父皇似乎对你很是器重,而且还经常召你进宫陪他……”

听了他欲言又止的话,秦亦转了半天心思,才恍然大悟,原来尉迟曦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世,怕自己说不定是顺康帝的儿子。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哭笑不得,但是这事似乎也无从解释,她自己对自己的身世本就一无所知,只好无奈地说:“殿下多心了,臣并无心官途,也不热衷权势,只望陪在殿下身边,您什么都好才是臣最在意的。”

尉迟曦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难以名状,秦亦在自己身边已经五六年的时间,从一开始不受宠的皇子,到如今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秦亦对自己却几年如一日的态度,不卑不亢、不攀不附,一旦有危险发生,总是挺身护在自己身前……只不过让他心中有些不安的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秦亦到底想要什么,秦亦不恋美色,不贪钱物,做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却只是做实事做正事,从没有一心向上攀爬的野心。若说缺点似乎只有贪睡,这样的人,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掌控,似乎完美的让人忍不住地要起疑心。

不过他旋即压下心中纷繁的思绪,抬头笑着道:“不说这个,你来看看他们商议的南下路线图。”他说着摊开手边的一张地图,指着中央的部分道,“咱们出京往西南走,入河南道经奉安,而后入岷中道一路到凌江边,与两万水军汇合而后南下。”

秦亦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游走,沉吟道:“这样似乎太绕远,裕丰在京城的南边稍稍偏东,原本出京一路向南,经河南道、岷中道入河北道,径直到凌江边渡江岂不是更近?”

“此番领的二十万官兵都是步兵,虽然战斗力强,但都是北方人,不识水性,若是贸然渡江,很容易在江面被敌人偷袭,而且我们到江南道以后,要在江边扎营,水军则正好作为咱们的后方屏障和补给。”尉迟曦另外展开一张裕丰附近的局部地图,按照朝中大臣商议出来的对策讲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