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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130)

秦亦的手指在两张地图上比划了一下又说:“咱们直接南下,取最短的路程,计算好路上的时间,让水军自行根据时间出发,两队人马在凌江江边汇合,而后由水军护卫步兵渡江,这岂不是更加节省时间?现在裕丰城被叛匪围攻已久,城中虽然有水有粮,但是就怕百姓惶恐,外患易除,内乱难安,一旦民心松散,认为朝廷办事不利,到时候寻衅滋事之人增多,城中内忧外患一起,那么裕丰城便也就危险了。”

“恩,你说的有理,的确是这么回事,我马上写折子禀明父皇,咱们明日就径直朝裕丰进军。”

看着尉迟曦日渐俊朗的面孔,当年那个满眼氤氲的孩童,已经成为能够领兵出征的少年,秦亦觉得自己心中涌起的是欢喜,是欣慰,更多却是一种复杂而难以说明的情绪,她一直以为自己将眼前的少年当做是小弟的替代品去疼爱呵护,但是如今却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小弟的面孔,每次心中、脑中浮现出来的,都是尉迟曦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校场点兵

第一百三十六章 校场点兵

当晚尉迟曦与秦亦秉烛夜谈,宿在一处。

第二日秦亦起了个大早,挥退了上来准备伺候的近侍,看着尉迟曦笑道:“殿下,秦亦再服侍您一回。”

尉迟曦在内间沐浴,也笑着道:“那敢情好,记得以前都是你给我穿衣束发。”他边说边从木桶中起身,扯过一块棉布巾便径直地走出来。

少年的黑发湿漉漉地垂在肩上,骨架纤长、肌理分明,皮肤紧致白皙,却并不显柔弱。水滴从发梢脱离,随着胸廓的起伏,一路跌落下滑,滚入胡乱围着棉布的腰腹间。

秦亦见状忙抄起塌上的棉布巾上前给他披在上身,嗔怪道:“殿下怎么就这样出来,已经是深秋时分,要是着凉怎么是好。”

看着当年那个粉琢玉砌的孩童,如今已经长成俊朗的少年,秦亦眼中毫无情欲,像是一个看着孩子的母亲一般,心中满溢的都是欣慰。

近侍给尉迟曦擦拭身体,穿上贴身亵衣,秦亦只拿着棉布巾给他细细地擦拭头发,一段一段地擦拭、拧干,最后用篦子一缕一缕梳通。

尉迟曦正抬着脚由人给他擦脚、穿上布袜,忍不住赞道:“换了好几个贴身的人,只有你手劲儿不轻不重,梳头最是舒服。”

“那秦亦以后天天给殿下梳头。”秦亦抿着嘴戏谑道。

“那我可不敢,秦大人可是父皇看好的年轻干吏,日后的巩固之臣,我哪里敢如此造次。”尉迟曦也与她不咸不淡地笑闹着,一如平常没有分别,他早已经能够做到万事不行于色。虽然心中还是充满紧张,但这种紧张已经不似当年前往西罗之前的担忧、惶恐交杂的情绪,而是一种让他觉得激动的紧张,好像自己的血液、皮肤都要燃烧起来,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沸腾。所以虽然天已深秋,但他的额头还是热腾腾地冒着汗气。

秦亦将他头发碾拭得半干,便由着它们自然垂落,搭在椅背上晾干,而后回身去取甲胄,今日要沙场点兵,所以尉迟曦要着武服。

内着明黄行龙五彩云纹斜襟衫,紧身竖领束袖口,领口袖口缀鱼鳞金片纹饰;下身着紫金阔腿束脚长裤,饰以二龙戏珠纹的鹿皮半高筒靴。

外罩犀皮鱼鳞甲,方领对襟,胸前背后由金环袢扣固定护心镜各一,两袖肩膀处有黄金甲片装饰,以红丝缀连。

繁复的衣饰穿戴完毕,头发也差不多干透,秦亦将他的浓密的长发全部上梳,聚于头顶,用金线扎紧,而后层层盘起、扎紧,最后用金环束好,再扣上金盔,上面的天鹅翎微微颤抖。

从头到脚都打理妥当,下人捧上一柄鲨鱼皮鞘的长刀,秦亦亲自半蹲下身,为尉迟曦挂在了腰间。到此为止,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小将,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二十万官兵不可能都进来接受检阅,全部在城外驻扎,而进宫来的,不过只有五千先锋连的精兵,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真刀真枪拼出来的胜利者。所以让人一步入校场,当即感受到的便是浓浓的杀气。

尉迟曦又再次听到自己心底的热血,正在喧闹着、沸腾着,看着校场内的军士,想到自己要领兵二十万南下,他的手便不自觉地抓紧了腰间的刀柄。

顺康帝此时也坐着肩舆进入校场,场中所有人跪迎,尉迟曦率先高呼:“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后五千军士叩首齐声道:“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千人的声音犹如从一个人的口中喊出来的一样整齐划一,但声音却振聋发聩,在整个皇城上空盘旋回荡。

顺康帝极其满意地抬手叫起,迈步走上将台,做到后方的龙椅上,示意可以开始点兵。点兵其实是出征前一个繁复的礼节仪式,秦亦已经从礼部调任,所以对这个仪式的复杂程度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在秋老虎底下被晒得七荤八素,看着讲台上明刀甲胄的尉迟曦和李铮,她只能说是在心底由衷的佩服,他们穿着那么重的东西,难道都不会出汗?

幸好顺康帝及时地挽救了她,将她召至身旁,总算是站在了阴凉处,让她觉得轻松不少。顺康帝只随意打听了两句南下的准备,便又不再做声,秦亦便又将目光投向点兵仪式的将台,与李铮已经又很多时日没有见面,如今见他似乎比上次略有消瘦,但是他是主将,大部分仪式礼节都要他去完成,所以秦亦的目光追随他良久,也没能盼到一次眼神的交汇,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路上天天朝夕相对,也不怕没有交流感情的时候。

直到正午时分,顺康帝上前授将印兵符,并予其先斩后奏的专断之权,至此仪式全部结束。

众南下官员全都骑马由南华门出宫,经南门大街一路出城,与城外驻扎的官兵汇合,尉迟曦简短地训诫几句,而后由李铮宣读军规,明言赏罚,而后整队出发。

二十万军士声势浩大地朝南一路进发,尉迟曦骑在马上心情澎湃不已,心中满是壮志豪情,便没看到秦亦与李铮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二人许久未见,不多时便悄悄远离大队人马,在一旁并驾而行,李铮不无忧心地苦笑着说:“如今你以弱冠之年便官入中枢,你若是身为男子……”

秦亦一眼瞪过去低声喝道:“你瞎说什么,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贪恋权势官途的人吗?李铮,你放心,待到殿下意愿达成之时,便是我嫁与你洗手做羹汤之期。”

李铮脸上一红,嗫嚅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不是逼你承诺什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不能让你毫无希望地等下去,我知道你家中的压力更甚于我,我好歹还有阿布为我遮掩。”秦亦看着李铮近日消瘦的脸庞,她何尝不知以他的年纪还未成家,要面对家族和朝中的多少非议,而他却毫无抱怨地全部承担下来,对自己不吐露半分。能在魂归异界之后,遇到如此良人,只能说是她的福气,只不过在她心中,总还梗着自己的那个梦境,那是自己来到此处的缘由,而李铮却并不像梦中那个一袭青衫的身影。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死里逃生

二十万军士出动,声势浩浩荡荡,出京以后秦亦悄悄接上桑布,小丫头一身男装俊俏的紧,上了马还不住地咋舌:“好家伙,这么多人一起走,刚才等你的时候,我觉得地都在颤呢!”

“那是,别说是你,我都第一次见这么多人。”秦亦笑眯眯地看着她兴奋的模样。

“切,你比我大很多吗?又不比我多很多见识,李大哥你说是不是?”桑布一撇嘴回首去问李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