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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200)

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桑布却寻到前头来,说要跟着一起回去。秦亦当然不肯,只说:“傻丫头,你跟我回去做什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块轻闲无人指点的地方,你且好生在这里住着,我此番回京,究竟是福是祸还尚不好说,所以……”

“就是因为还不好说,才要跟你回去!”桑布语气坚决地说。

秦亦自然是希望桑布能直接借此机会摆脱京城那假身份,却不料她也是个犟的,二人吵闹大半晌,到底还是吵闹不出个决断来。

晚上秦亦直接备了酒水,菜肴,单单请了苏茗为客,还没等上菜,秦亦便先几杯冷酒下肚,席间眼神略带迷离地端着酒盏对他说:“苏茗,我跟你说,这是我当做比亲妹妹还要亲的人儿。不是我自夸自家,每每最难得,并不是这一遭,只是她自己忘记罢了。千好万好,最难得是那心肠……”

苏茗陪着略饮了几杯道:“秦大人也不用跟我这里客气,阿布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至于李铮一事,怕还是要费些唇舌之争的,也没什么大的意思。不过想来,圣上还不至于连这都分辨不出,所以你也莫要担心得过甚。”

“原本我是想找个什么合适的日子,正式摆一小桌酒,到时候也算是我把妹妹什么都交给你,如今看来却只能仓促了,苏茗,我还是那几句话,你若是对我妹子不好,那被说你是玉枳,你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追着你算账的。”秦亦这些日子心里就有些积郁,碰上李铮这事儿之前,不能说事事幸运呢,但觉得也还算是诸事顺当,可自从京中要临阵换将的消息散布开来以后,她便平添了多少担心在里头,生怕万一京中出了什么变故,自己回去自投罗网倒也罢了,没必要平白牵扯了桑布尽力。

“这个自然,请秦兄一定放心,不是为着你的警告抑或是什么旁的,但我也敢再次跟你应承一句,我这辈子,都会像今日这样好生对待她,呵护她,照顾她。”苏茗端起面前的酒盏,与秦亦伸出来的略一相碰,二人刚要满饮,却见桑布满脸是泪、却又气哼哼地从屋里冲出来,抬手就打翻了二人的酒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我是什么?也不当面问问我,便将我这么转让了出去不成?”桑布满脸的眼泪,却也不抬手擦拭,只哭得满脸狼狈。

“好端端的这是哭什么,难道这嫁姑娘,都是定要哭一场才好的是不是?”秦亦刚才凉酒喝得急了,而后几口热菜一吃,将酒劲儿都激发出来,现在人飘飘忽地似有些醉意,抬手去拉桑布的腕子,想扯过来给她擦擦眼泪,却差点儿自己踉跄着摔出去。

桑布忍着气,上前扶住她道:“看看,就你现在这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我努力放心的下?”

“傻丫头,找个人照顾容易,但找个能贴心一辈子的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知道你不舍得我,但我今日只问你,将你许给苏茗,你可愿意?”秦亦被桑布搀着靠在塌上,还是不死心地问。

桑布将她往塌上一推,道:“反正你现在把我许给谁都没用,我是不会丢下你一人不管的,除非你们把我绑起来,不然明日我便与你一同回京。”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快马回京

绑起来?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秦亦的目光在屋里逡巡,想看看哪里有绳子或是什么。

桑布被她气得要死,扭头对苏茗说:“你过来帮忙,我要把这家伙捆起来,我押着她回京得了!”

“阿布你别激动,秦大人不过是多喝了几口,其实他说的也有道理,你跟去京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这里,到时候跟我一同回去比较好。”苏茗忙开口劝解。

“你,你竟也说出这种话?那算是我看错了你!”桑布扭过头去,“不管我能不能帮上忙,至少我能帮她打理生活起居,能陪在她身边劝慰着她,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胡思乱想,那我是绝对不干的。”

“那、那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你就不怕我没人照顾、没人陪着、没人劝慰?”苏茗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可怜相。

“你……”桑布先是一愣,然后提高声音问。“尉迟殷都被抓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外边儿的人还并不知道尉迟殷被抓,我要留在这里帮秦大人打掩护,好让他能将尉迟殷秘密押送回京。”苏茗说,“那你就不会舍不得我?不会担心我的安危吗?”

桑布小脸红红,先偷眼去看秦亦,见她已经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这才凑近苏茗小声道:“苏茗,我是舍不得你,我也会一直惦记你,但是我必须跟她回京。”

“这又是为什么?”苏茗皱眉问。

“你们两个我都关心惦记,都放心不下,但是当这两个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会选择跟着她,陪着她。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而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也是这辈子跟我关系最为亲厚密切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理解我、支持我,不在这个让我两难的问题上为难我。”桑布半垂下眼帘,轻声地说。

苏茗被她那一句“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说得登时便满心甜蜜起来,咧着嘴傻笑半天,才凑近握住桑布的手,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说:“看来我苏某人真是找到了宝贝,阿布,我为日后能娶到你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孩儿而觉得幸运。”

桑布被突如其来的一吻惊得后退两步。想要抽回手却又有些不舍,旋即就又被苏茗扯进怀里,似乎是想要撷取更进一步的甜蜜。

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发间、耳畔,伴着苏茗湿热的呼气,让桑布觉得心慌意乱,却又没有力气、似乎也不想挣脱,扭动一下身子略做推挡,带鼻音地说:“那你不反对我进京了?”

“你都说得这么有理有据,我支持还来不及,又怎么反对你呢!”苏茗连说话也没停下亲吻,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

就在他觉得桑布的推阻越来越没力道,然后身子越来越软,似乎可以吻上娇唇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秦亦的声音:“苏茗你也真是没用,还以为你能用美男计把阿布留下呢,结果被人家的美女计给攻陷了。”

秦亦这一说话,可把桑布吓得不轻,忙伸手推开苏茗,话都不敢说一句,扭头就朝里屋跑去。

苏茗偏身坐在秦亦身边,抱怨道:“你这人。就算你没睡着,好歹也等我尝到味道再出声嘛!”

“去你的!”秦亦抬脚就把他踹到一旁,说,“那可是我妹妹,我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来抱怨我?”

“咳咳,是我错了!”苏茗抬手借咳嗽掩饰着尴尬,而后正色道,“你让我派人打探,根据搜集回来的消息,无论是边境还是京中,得到的都是一致的结论,不管此事是不是陷害……”

“自然是陷害,李铮怎么可能会……”秦亦登时激动起来,随即便发现自己有些过激,泄气地摆摆手道:“你继续说。”

“结论就是,李振真的被抓了,边境已经换将,连他的家人都也已经被控制起来。”苏茗将最后的话说完,又劝解道,“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咱们只能查探出表面的情形,说不定只不过是皇上迷惑对方的招数。”

听他提到尉迟晞,秦亦心里忽然想起他以前说的,很喜欢的那只白猫,忽然觉得身上发冷,如果自己就是他喜欢的那只白猫,那么李铮岂不就是那个要将猫儿夺走的人,如此说来……

秦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自己的胡乱猜测,尉迟晞不是那样的人,不能胡思乱想。

“打算什么时候走?”苏茗没话找话地问。

“不都说了明日早晨启程。”秦亦心中郁闷,又端起酒杯仰头喝干。

苏茗将她手里的酒杯夺下,给自己倒满浅酌着问:“既然放不下,为何还不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