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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官(61)

不过这回她可是大大的猜错了,如果尉迟晞跟慕容千殇以此时打赌,绝对能够取得他这几年来的首次胜利,不过可惜的是他们没有赌。

云沛鑫皱眉说了句让秦亦丝毫都没有想到的话:“二十应该行冠礼啊,你自己就是礼部官员,怎么连这都能忘了。”

“额……”秦亦被他说得一愣,自己是在礼部不假,对这些条条框框的礼节倒也是十分清楚,可是那都是替别人张罗,压根儿就没往自己身上思量过。当然,这也跟她根本没记住自己在这个朝代的年龄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不过她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呵呵,此时说来无奈。”秦亦干笑两声,想好了个托词,打断顺便缓解一下自己这个大龄青年的未婚问题,“学生如今的户籍凭证是后补的,也不知怎的便虚加了两岁上去,当时正要出发去西萝,也没顾上在意。回来以后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没去理会。所以按实际来说,学生如今刚刚十九,今年秋天才满二十,所以还未到行冠礼的年纪。”

“哦!”云沛鑫恍然大悟,重新悠闲地靠着椅背道,“看你家里也没个长辈,秋天时候冠礼便由老夫给你张罗吧,我好好去翻翻古籍,替你取个表字,行了冠礼后便是大人了。”

云沛鑫这几句看似长辈关怀的话,其实大有名堂,以他的身份地位,给皇子行冠礼都绝对够格,如今主动要求为秦亦操办冠礼,那可以说是极大的栽培与施恩。

秦亦忙起身行礼道谢。

“你怎么说也是从我府中出去的人,这几年来老夫也一直把你当做子侄看待,再客气就见外了。”云沛鑫挥手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时辰尚早,我进宫一趟,这苏茗能否回国探母,也许还要着落在娘娘身上。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八十章 宫内交锋

待尉迟晞等人离开后,云沛鑫回到后宅换了套衣服,站在落地的铜镜前发呆。

“老爷可是准备进宫?”一中年女子收捻佛珠走进屋,见他这身打扮便问。

“恩,有些事情要跟娘娘商议。”云沛鑫看着比自己还大三岁的夫人,自嘲地在心里笑笑,现在夫人反倒比自己看起来年轻许多,常年的劳心让自己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正好这里有些给娘娘准备的物件,原本打算妾身过些日带去,老爷若是进宫,便一并带了进去吧!”边说边去开墙角的立柜。

“素茹!”云沛鑫忽然轻唤一声。

那中年女子动作一顿,而后轻笑道:“老爷今个儿是怎么了,都多久没这么叫妾身了。”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走到云沛鑫身旁,柔声问,“老爷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素茹,还是你了解我。”云沛鑫皱着眉头道,“七皇子日渐长大,娘娘心里早已经有了别的念头,如今我正是处境尴尬的时候。”

“老爷不必为此事过于劳神,您与娘娘从小一同长大,应该知道娘娘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只要老爷将当前的形式与她分析清楚,娘娘会明白老爷的苦心的。”素茹劝慰道。

“素茹,现在形式又有了别的变化……”云沛鑫皱眉道,“我想扶持六殿下继位,我云家从跟随太祖皇帝夺得天下至今,代代忠良行事却又不拘泥保守,为的便是保我璟朝基业。我不能为了与表妹的情谊,把朝廷的前程押在一个五岁的娃娃身上。”

“老爷,娘娘许给您的可是摄政大权。”素茹提醒道。

云沛鑫情绪有些激动起来,提高声音道:“素茹,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个贪恋权势之徒?更何况权这个东西,若是缺少了制衡,只会酿成大祸,为夫还不想在垂暮之年晚节不保,成了那遗臭万年的权臣。”

“既然夫君早已经权衡过利弊,也明白该如何抉择,又为何为难自苦呢?”素茹抿嘴笑道。

云沛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故意用话来激自己,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决心而已,于是起身冲着她一揖:“得贤内助如此,乃某之大幸也。”

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云沛鑫着人备车入宫。

此时皇贵妃正半靠在屋内的塌上,看着书桌前尉迟昕一本正经地写字。听到云珊进来通传云相求见,招手叫人上前替自己理理头发,道:“快宣,表哥又不是外人。”

“老臣参见皇贵妃娘娘。”云沛鑫入内行礼,因为尉迟昕还不满九,所以不用叩拜。

皇贵妃忙叫起,招呼人看座上茶,自己也从塌上下地,走到桌前拈起一张宣纸递给云沛鑫道:“表哥来看看昕儿的字,写得可不比晞儿这么大的时候差。”

云沛鑫一听又是这话,只能接过来评价道:“七皇子刚五岁,腕力尚且不足,不过看着字布局合理、骨架匀称,可见以后定然是写得一手好字。”

“是啊,陛下也常常来看昕儿写字,还夸赞说跟陛下年幼时候的字十分神似呢!”皇贵妃眼角眉梢都挂着喜色,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对孩子的夸奖比夸奖她还要让她高兴。

云沛鑫没有接她的话题,将宣纸放置一旁,示意云珊将尉迟昕带出去玩耍。皇贵妃知道他这是有事商议,便也挥手遣退屋内众人,坐回塌上问:“表哥好久没进宫来了,这次可是有什么事情?”

云沛鑫将苏茗的状况一说,皇贵妃俏眉微蹙,略带不解地问:“表哥,恕妹妹我愚钝,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费力帮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国质子。”

“苏茗手中有自己人马和势力,而且他是个极有心计之人,微臣已经推演过多次,结盟对我们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他话说得有些含糊,只把主要意思点到。

皇贵妃微微颔首,笑道:“是小妹多虑了,表哥若不是经过深思熟虑,又怎么会进来找我。”

“娘娘快别取笑微臣了,如今这不就是来找娘娘讨主意了!”云沛鑫端起茶碗撇着茶沫道,“娘娘熟悉圣上的心思,不知该用个什么法子来促成此行。”

“如果想让陛下赞同他回国探母,便不能从大局角度出发,要动之以情。”皇贵妃眼波流转,思付着该如何设计这一出戏才好。

云沛鑫一杯茶还未喝完,她便一拍手道:“有了!表哥,我说与你听,过些日子便是昕儿五岁生日,当年我生他的时候险些难产,陛下曾经请护国上师为昕儿祈福,五岁正是还愿积福的时候。我这两日见陛下的时候会提起此事,让他心中有数。而后我派人去通知你,你便叫那质子选好时机,向陛下进言,该如何说便要表哥替他谋划即可。如果我猜的不错,陛下应该不会拒绝。”

“还是娘娘心思缜密。”云沛鑫起身拱手赞道。

“表哥,快别跟我假客套了,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也就在这等小事上能出个主意,遇到大事可就不行了。”她嘴上如此说着,眼中却还是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娘娘过谦了。”

“不是过谦,是我没那个心思了才对,当年入宫之时也曾想过什么金冠凤袍,随着这宫中岁月的消磨,早已经不作他想。晞儿与昑儿也都长大,一个快要出宫建府,一个这几年也要开始挑选夫家,我现在全部的心思就都在昕儿身上。也许是老天爷听到我这十来年的虔诚祈祷,才把这个孩子赐给了我,只要他好,我便别无他求。”

云沛鑫当然听出她一直话里有话,但是却并不接茬,只是低头饮茶。

皇贵妃见状倒也不恼,用手中丝帕遮住红唇笑道:“你看看我,真是上了年纪,一说起孩子就唠叨个没完,表哥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我便也不多留你。”

“那微臣先行告退,贱内让臣给娘娘问安,说过几日进来看望娘娘。”云沛鑫也不客气,借着话头便提出告辞。

“多谢嫂嫂惦念,让她没事多来宫中坐坐,我也好有个人说话解闷。”嘴里客套着送出屋门,看着云沛鑫消失在大门口,她这才恨恨地绞着手中的丝帕,银牙将下唇咬出一缕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