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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福妻实(53)

起身时,苏礼终于没压制住好奇心,偷眼朝主位上的太后瞧去,只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估计是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而后命妇们全都赐座,陪着太后闲话,苏礼站在老太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对殿内一片阿谀奉承声充耳不闻,只盯着老太太的头饰研究,连宝石是不是对称,缠丝有几道都研究清楚了,这才听到太后说:“咱们总坐在这边说话,孩子们怕是都觉得无聊了,陪哀家到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占地不小,亭台楼阁俱全,还有引入的活水,有江南的精致巧妙,又带着皇家的大气,比景色更让苏礼开心的,是太后只留下几名上迈命妇在亭中作陪,让其余人都四下散开游玩。

苏禅饶有兴趣地在长廊内跟其他家的姑娘攀谈,苏礼本想自己寻个静谧处休息,但转念一想若是运气不好,遇到个什么密谋勾当,或者干脆遇到天子,那岂不是自己找事儿,还不如在人多处呆着,即便是天子真的过来,也方便自己隐蔽。

于是她便坐在人群旁的长廊上,瞧着远处亭子内,祖母和外祖母都在跟太后闲话,自己的左手边大多是命妇在互相奉承,右手边是各家的姑娘们在互相攀比,经过半个时辰的昏昏欲睡之后,她对自己先前的决定感到万分庆幸,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从刚才她想去的林间小径走出,瞬间便吸引了所有视线范围内命妇和姑娘们的目光。

贵为天子的人,对于这等程度的瞩目,根本都没当回事,在众人齐声高呼万岁后,脸上挂着微笑地走上前来说:“朕还想着今日是母后寿诞,下朝后忙赶过来陪您,没想到这里已经这般热闹,倒是不缺儿子这点儿锦上添花了。”

在一旁对于皇上纯孝的赞誉声中,苏礼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思,趁着众人都在行注目礼的时候,悄悄从侧面打量了这个年轻的君王。只见他身材颀长偏瘦,但却不让人觉得孱弱,剪裁贴身的衣服衬得人十分精神。从侧面看去,他天庭饱满,鼻梁高挺,唇角挂着的微笑让周围的姑娘们都羞红了脸,倒还真是个帅哥。

不过他帅不帅的跟自己都没关系,看了也白看,所以她只瞅了两眼,就忙垂下头朝人群后挪了几步,将自己隐藏在一群美人的身后。她虽然人躲起来,但耳朵却一直支棱着听前面的动静,只听皇上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今日许多老臣入朝为母后贺寿,也有许多青年才俊一同入宫,母后若是不怕吵闹,儿臣建议下午宣戏入宫,将这园子中央用帷幔隔开,众人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可好?这样也全了儿臣想陪着母后过寿的心意。”

“皇上这主意不错,这日子,就是越热闹才越好。”太后笑容满面,皇家自来亲情薄,所以听到别人夸赞皇上纯孝,又看着黄袍加身的儿子,她是由衷的觉得舒心。

对于苏礼来说,人越多越热闹,她的目标就越小,所以心情就越好。所以她一下午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听戏,瞧着其他姑娘争着表现自己。虽说是两边隔着帷幔,但那几近透明的薄纱丝毫没有阻隔祖母的作用,所以她还是有意无意间瞄到沈青昊几次。见他的位子竟然就在皇上的身侧,而且还有一回瞧见皇上侧身与他说笑。

看来哥哥所说的,皇上开始笼络武将并不是虚言。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少年天子,心里怕是也存了提拔年轻干吏的念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叹,若不是沙场无情,哥哥的选择倒也不失为一条出人头地的正途。

67 御花园惊魂

寿宴……苏礼盯着满桌子造型华丽,然后瞧不出材质的东西,半天也没敢下筷子,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皇家的赐宴绝对是面子多过于食用的,所以只随便用了点儿形状怪异但还能看出是蔬菜的东西。

放下筷子,在桌下伸手揉揉已经饿了一天,正在不住抗议的胃,扭头看看台上似乎永不停歇的歌舞,心里哀叹,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她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身旁的苏禅已经不在座位,小幅度地四下张望一下,也没瞧见影子。但看着祖母严肃的面孔,苏礼还是把刚要问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她只是去方便。可当她瞧见主位上,皇上也不在席的时候,还是在心里小捏一把汗,老天你可千万别这么会儿撒狗血,我还想安安稳稳回家去呢!但是正如俗话说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苏礼的默默祈祷还没结束,就见苏禅面色惊慌地朝这边走来,脚步踉跄不说,待人到近前一看竟是连发髻都有些凌乱。苏礼心里咯噔一下,忙朝她身上细瞧,见她衣服还算齐整,这才稍稍放心。

来不及去瞧祖母的脸色,见周围似乎有人注意到苏禅的不对劲,苏礼忙起身一把扯着她朝专门给女眷准备的偏殿走去。

苏礼只觉得苏禅的手冰冷潮湿,甚至有些微微发抖,但自己的疑问此时都无法问出口,只能用力握着她的手。二人刚走出席面,就听见后面有些骚乱,苏礼几乎是半推搡着将她推进偏殿,回身先关严房门,用手势止住想要开口说话的苏禅,十分镇静地对站在屋里候着的宫女道,“烦劳姐姐替我们取一套梳妆用具可好?我们姐妹刚才玩闹得过头,弄乱了头发。”

宫女应声去准备了,苏礼又抬手堵住开口想说话的苏禅,将声音压到极低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姐姐先莫要着急。”说罢将她拉到桌前坐下,替她卸下头饰准备整理头发,却发现早晨出来时候她斜插在发髻上的缠丝点翠钗不见了,所以头发才会因为缺乏固定而略有滑落。

但见苏禅还是一副脸色惨白,如同见鬼的模样,苏礼什么都没问,只从宫女手中接过篦子,替她重新拢好头发,将自己头上摘下一片装饰用的金栉,又抹上不少头油,这才勉强给她固定住。

此时外面的骚乱似乎已经停止,但苏禅的面上还是毫无血色,苏礼无奈,只得又对那宫女道:“劳烦姐姐,可否给我们端碗热茶来?”

见那宫女离开后,她立马用力抓住苏禅的肩膀,低声却严厉地说:“三姐姐,我不管你刚才到底遇到了什么,但你若是这副样子出去,别说是有事,就算是没事儿都能让人编排出事儿来,你只要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就给我打起精神来,有什么回家再说,这儿可是宫里。”

被苏礼几句呵斥,而后再一杯热茶下肚,苏禅的脸色终于渐渐好转,二人这才装作无事般走出偏殿。

外头虽然打眼看去,众人都各司其职,依旧是歌舞升平,众人觥筹交错,但仔细看去,还是发现许多人的神色有异,而且席面的四周也比刚才多出许多侍卫。

苏礼正在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就觉自己的袖子一沉,偏头瞧见苏禅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面色,又变得如鬼魅似的,她心里忍不住暗骂,真不知道她到底惹了什么祸,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还让宫中都加强了戒备。

回到桌上,就瞧见祖母的脸色阴沉,苏礼不愿开口,不想被无辜牵连。而苏禅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回到桌上以后,就只低头扯手中的丝帕,也不知在想什么,连赐宴结束的时候都是被唤了几声方才惊醒,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腾地跳起,慌张地四下张望。

苏礼见状,只能一路拉着她走出御花园,跟着内侍朝最近了宫门走去。各府的马车早已经在门外候着,但是由于人多,出宫上车还是好一阵纷乱。而且路旁和宫门口那许多明刀实枪的禁卫,也让人忍不住有些畏惧。

直到坐上自家的马车,接过半夏递上来的热毛巾往脸上一敷,苏礼才觉得自己是重新活过来了。刚才拉着木偶般的苏禅一路走来,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总觉得所有禁卫的目光,都在每个人的头上逡巡。让她这个原本就有些心虚的人,更加心跳加速,恨不得飞过那段路程,但表面却还要装作不疾不徐,这种刺激可真不是好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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