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蔷薇(36)
“为了这个也不宜荒废正业，这些年我几乎不怎么管的，都交给别人做。戏本也懒得写，多是别人在写，演也是过去的旧戏。”
雪蔷问起她如今在那里高就，她含糊道：“怕是也做不下去了，我那主上简直熬死了人，这些日子要往外赶我呢？”
又笑道：“这出戏倒是今年第一遭执笔，下面人只是说，威震天下黎王殿下要写的。我听了，惊出一身汗来，何时有这样造化？不成想啊，王爷竟是为了姐姐。”说着看了看芷郁，道：“姐姐可真是万千宠爱，羡煞多少人。不过也是王爷姐夫的福气。”
芷郁听了噗呲笑了。雪蔷不好意思道：“我们说悄悄话，你在这做什么。”
芷郁笑道：“我只是好奇，这就出去。”
殷姜忙道：“属下无状，王爷不要见责。”
“怎么会，今日烦劳替我们写这戏本。又是挚友。”
芷郁走后，雪蔷忙要人上茶点待客。殷姜连说不要忙，还是忙乱了一阵。
雪蔷淡淡道：“倒是要你见笑了。”
殷姜道：“师姐也不必伤心，人生在世，有得就有失，这就是大福。好过多少人一辈子，只是失，无有所得的好。得心上人如此爱惜，就是大福。无父，总好过有父亲，却是十恶不赦禽兽不如之徒的好。”
“你说的极是有礼。出了这事，说真的，我却没有伤心，轻松了许多。难怪小时候对我很坏了。”又问道：“却从不曾听你讲过你父母。”
殷姜怅然道：“我便是那只有失，无有得的人。我母亲却更是凄惨，一片真心，所托非人。我此生就只她一个亲人，可惜因我那禽兽不如的父亲，红颜薄命。可怜我母亲含辛茹苦养我成人，子欲养而亲不待。那老贼倒是还活着，我恨不得生吃其肉，噬其骨。”
她只说到这里，雪蔷安抚几句，也不敢深说。两人又聊了许多过去往事，不胜感慨万千。
雪蔷定要留她住几日再走，殷姜道：“这些日子着实是忙碌。今日也是因为王爷之事，非同小可，才抽身来的。明日定然要远行的。”
雪蔷也不再留，送了好些东西，直送到大门。
☆、第 51 章
一天芷郁回来，进到房里见她头朝里躺着。
“这是怎么了？”
丫鬟道：“回来就这样了。”
他在床沿坐下，手扶着她肩膀道：“怎么了？这样闷闷的。”
她转过身，低着头，眼里含愁，嗫嚅道：“我有话要和你说，只是怕你不自在。”
芷郁见她这个光景，以为有什么大事，忙道：“你有什么事，快和我说。”
她咬了咬嘴唇，道：“我有了身孕了。”
他先一愣，忙抱到怀里道：“你说真的，你怀了孩子。”
她点点头，好像犯了错一样道：“我不想你为难，你要是……我就……”
“不要乱说！”没等说完，他打断道：“当然要好好生下来，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
两人刚在一处，他便和她讲现在还不宜有孩子。但是他信誓旦旦向她讲：“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要你做母亲，你且忍耐几年。”
每个月初她都服一颗丸药，服后将来一月绝不会受孕。所以他那样对她，一年也不见有孕。
两人久别重逢后，如干柴烈火，早把这件事忘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全忘了这件事了。”
他紧紧搂在怀里，摸着她的肚子道：“我都知道。宝贝，过去是过去，现在也是时候了。我要你给我生儿育女，给我好多好多的孩子。”捧着她的脸道：“过去着实委屈了你，现在你要作母亲，我要作父亲。”
“我怕误了你的事情。”
“那边的事暂且无妨。你且放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
说着欣喜的搂在怀里吻了好一阵，然后放倒了贴着她的肚子听。
“还小呢，什么都听不到。”
他要她躺在他怀里，道：“什么时候，多久了。”
她娇滴滴道：“快两个月了。”
他眼睛一亮，道：“是那一夜。”
她道：“我怎么知道是那天白天，还是那天夜里。”
芷郁听了，无限欢喜，亲了一下道：“这孩子来的多要人疼。咱们久别重逢，团圆的不是两个，是三个。”
想起那天光景，他又是回味无穷，余香袅袅，如今又知道那一夜有了孩子，更是无限美好。
“你还说，那天你那样的发疯。”
“只有我自己吗？是谁最疯，紧紧抱着我，就是不许我……”
“你讨厌。”她害羞的把头埋进他怀里。
他捧起脸，又情不自禁吻起来。
“真是的，我一点不觉得，现在想来好害怕。回来以后你就一直那样乱闹，还好没出什么事。”
“又不是我自己，你也乐此不疲的。这才是我的孩子，一点不娇气。”他摸着肚子道：“你好好的，爹娘不闹了。都是你娘太马虎，又贪吃。”
“你才是，不许说我。”
两人又黏了一阵，她小声道：“我昨日梦见一朵黑色的蔷薇花，大概怀的是女儿。”
“女儿好，小丫头最招人疼。先女后子，才是正‘好’。反正，无论儿子还是女儿，你都要生全了给我。”
“你讨厌。你以后就要将就些了。”
“我知道。”他在她耳边邪魅的说，“我爱死你了，我的心肝宝贝。”说着乱吻起来。
他没怎样，倒是把她说得春心荡漾，把持不住起来。
自从她怀了孩子，他更加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和她时时刻刻长在一起，一时半刻也不能见不到。饮食起居奢侈至极，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也摘下来给她。
☆、第 52 章
丫鬟们扒着窗缝捂着嘴笑着。两个人正吃饭，一个把一个搂在怀里，一口口喂她吃，她又娇滴滴喂他吃，这甜的腻人的多此一举。两人日日影子叠在一处，片刻不分离。
他早该出门公干，偏偏不肯抛舍。
“你也该去了，不过才两天耽搁。”
“我才不要离开你们两个。”
他搂得紧紧的，一只手摸着还未隆起的肚子，一只手揽住她，把能亲的地方都乱亲着。
“早去早回，这样因私废公可不行。”
吃过饭，丫鬟捧来新浸好的梅子来。
“尝尝好不好吃，去年我吃南方进的梅子好吃，今年要多进来，给你吃。”
雪蔷一连吃了好几颗。
两人定好后天他出门，临行前一日又爱恋难舍。他走后，雪蔷也乘船去蘅芜，和他腻在一起太久，这样一走她也怕受不住，既是不要太想他，也趁机出门散散。
她的事前一阵子闹的太大，如今大难不死，几个同窗好友都来信道喜安抚。黛兰过来看了她。闵樱和红药，一个远在京师，一个隐居几乎不出门，都不能登门，送了好些东西。她先见过老师，还是一如既往淡然的亲热，然后在红药那里谈心。
红药见她身边跟着的丫鬟婆子有十几个，道：“这么大的气派。”
雪蔷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
红药亲自下厨，两人吃过饭，夜里喝着清茶，吃着鲜果赏月谈心。
“自从上次你出了那大凶险，倒是着实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活过来的，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说着摸了摸自己心口。
“你是吉人天相，好事多磨，虽有凶险，换的福气也是少有的。”
“你这话倒是和殷姜好像。”
雪蔷说起偶遇殷姜，她又是玉窗语司主的事，又讲起她讲道自己父亲的不是。
红药听了也有些惊愕，又说起白粲的事来。
“我倒是没什么的。”她只淡淡说着。
这时候一朵云彩飘过，把一轮圆月亮遮住了，在白芍药脸上投下影子。
红药喝了一杯冰冰的醉芳髓，她最喜欢这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