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有病(51)
皇帝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陛下!”皇后和良妃齐声道。
“哼。”皇帝一声冷哼,突然拂袖而去。
皇后和良妃同时僵立原地。
晓晓与黑衣人近身相搏,打斗中撕下了对方的半边袖子。眼见黑衣人肩上露出一个黑色的刺青,她目光一滞。
黑衣人趁机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她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陷入深思。
虽然黑衣人刻意在皇帝到来时提醒了太傅,但直觉告诉她,那黑衣人并不是太傅的人。
第二日,太傅果真带兵围了国舅府,快、准、狠地搜出了所谓独孤家造反的证据——私造的兵器、龙袍和玉玺,上呈给皇帝。皇帝不听太子劝谏,下令包围国舅府,软禁国舅府众人。
朝野哗然。
累世富贵的百年世家独孤家,这是要倒了吗?
晓晓满腹心事,随着皇帝返回御书房。
立刻有人来报,皇后求见。
皇帝摆手:“宣。”
他看向晓晓:“你下去吧。”
“是。”晓晓依言退下,冲迎面而来的皇后行了个礼。
出了御书房的门,她并没有离去,而是向右拐个弯,找了个下风处的僻静角落站好。在这里,她可以清楚听见御书房内的一切对话,而不被发现。
皇后素面荆钗,形容憔悴,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后身体不好,起吧。”皇帝轻叹。
“不,臣妾有罪,请陛下容臣妾跪着回禀。”
皇帝怔住:“皇后何罪之有?”
“当年,臣妾的母族独孤家助陛下名正言顺登上帝位,那之后,陛下为偿臣妾情意,封独孤家满门贵胄,臣妾身为皇后,未能阻止陛下,任外戚势大,此臣妾为臣,罪之一;独孤家虽然贵重,但满门上下对陛下忠心耿耿其心可鉴,臣妾身为皇后,身为独孤家的女儿,恳请陛下误信谗言,勿教天下忠义之士心寒,为证独孤家清白,臣妾愿断发明志,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系于夫君,此臣妾为妻,罪之二。”
皇后从怀中取出剪刀,就要剪断满头青丝。
皇帝一把夺下了她手中的凶器。
“皇后,你这又是何苦!”皇帝摇头,“朕从未说过不信独孤家,更不会不信你。”
“真的?”皇后怔怔地看向他。
“朕昨晚,已经听闻太傅要帮良妃栽赃独孤国舅,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真敢这么做。”他扶起皇后,“此事朕自有计较,你先回去歇着吧。”
在一旁听墙根儿的晓晓大惊。
皇帝从何知晓太傅要栽赃独孤国舅的?那时他明明还没有走到良妃寝殿门口,不可能听到太傅和良妃的谈话。除非——
除非,那个身上有刺青的黑衣人,其实是皇帝的人!
她正因自己的猜想心慌意乱,御书房内又传来良妃的声音。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
皇帝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良妃对皇帝的冷淡始料未及:“陛下在生臣妾的气?”
皇帝不吭声。
“是因为皇后和独孤家?”良妃试探着问。
皇帝轻哼了一声。
良妃凄然道:“陛下,你可还记得,当年曾允过臣妾一个皇后之位?”
皇帝愣住。
良妃接着道:“臣妾自知出身卑微,没有能帮陛下夺嫡的娘家,不像独孤氏,一旦成为你的正妃,独孤家便能成为你坚实的后盾。因此,臣妾妥协了,眼睁睁看你娶了她为妃。甚至,为了帮陛下,臣妾甘愿委身于先太子。是,独孤家当年确实为陛下出了不少力。可是臣妾呢?臣妾亲手帮陛下害了先太子,弑兄篡位!”
“闭嘴!”皇帝突然大怒,“朕说过,不许再提这件事!你找死吗?”
“臣妾找死?”良妃失笑,“臣妾可不是死过了一回?陛下当年为隐瞒臣妾先太子嫔妾的身份,命臣妾假死,再以新的身份嫁入宫中来。哦对,为了不让丑事传出,陛下将知情人全部杀了,甚至连隐居多年的好兄弟何云天都不放过呢。”
晓晓霎时仿若置身冰窟,僵立在原地。
好兄弟,何云天。
父亲,她的父亲,是被皇帝所害!而被害的原因,居然是父亲知晓皇帝弑兄篡位的真相,成了皇权的牺牲品!
原来,这就是她苦苦追寻了十三年的真相!
朝堂之上,皇帝以证据系伪造为由,压下了独孤国舅谋反一事,没追究太傅的责任,只是下旨,不日将前往行宫休养,留太子于宫中监国,处理一应军政要务。
这番举动无异于告诉满朝文武,夺嫡之争已告一段落,太子将会继承皇位。
大臣们见风使舵,纷纷上书称赞太子的美德。
东宫太子寝殿。
“奴婢恭喜殿下。”说着恭喜的话,晓晓脸上丝毫不见喜色,低头强忍悲意道,“明日,奴婢将跟随陛下前往行宫,此来,特向殿下辞行。”
她已立下刺杀皇帝为全家报仇的决心,这一去,将是永诀。
“晓晓,过来。”太子朝她招手。
她迟疑片刻,一步步朝他走去。
几步的距离,仿佛要耗尽她一生的气力。
四年前,他们俩因着误会险些天人永隔,如今,却隔着灭门血仇,即将再度分离。
他拥她入怀,埋首她颈间,嗅着她的发丝贪婪道:“这才几个时辰没见,我已经想你了。你要真去了行宫,我该如何是好?”
第67章 他知情
晓晓闷声应道:“你只要想想日后当了皇帝,三宫六院左拥右抱的,就不会再想我了。”
太子愣了愣,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地说:“三宫六院,我现在就有。可我偏不喜欢左拥右抱。我只想,抱你。”
说着,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她推倒在榻上。
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拥抱他了,她又怎会拒绝?
绝望地回应着他炙热的索取,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出端倪。眼泪,还是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他的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脸颊,擦干她脸上的泪水。
“晓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有我。”
绝望的夜终于过去。晓晓睁开双眼,猛然意识到天已经亮了,她该去准备侍驾的事。
起身下榻,没走几步,便被什么东西绊倒。
她低头一看,震惊地睁大双眼。
绊住她的,是一条足有手腕那么粗的铁链,一端固定在地上,另一端套在她脚踝上。脚踝四周还被人缠了软布,确保她不会被铁链划伤。
什么情况?她被锁起来了?
是轩辕佑锁了她?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随身的佩剑、银针都不见了,她试了试,徒手根本震不断铁链。
“轩辕佑!”她失控地大喊,“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房间中久久回荡。
这个时候,他该是去送皇帝出宫了。可恶!
她不甘心地尝试扯断铁链,划破了手臂,依旧徒劳无功。
太子走进屋子,就见她一脸迷茫呆坐在榻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他慌忙上前为她止血。
她缓缓抬起头看他,没发脾气,只是面无表情说了句:“放我走。”
“抱歉,昨晚点了你的穴位,”他边帮她上药,边主动解释,“你不用担心,父皇那边我已另派人伺候。我不想与你分开,只能用这种方法留你。”
霎时间,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凉彻心扉。
如果刚刚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她已敢肯定,太子他,一直都知情。他知道皇帝是害了她一家的元凶,也知道她此去行宫,是为了杀皇帝报仇。
他果然在骗她,而她,却傻傻地蒙在鼓里,当着他的面,费尽心力寻求答案,甚至昨夜里,她还是那般……
在他轩辕佑眼中,她雒晓晓,是不是就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