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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之臣(18)

作者: 奥利啾/十四行诗 阅读记录

肖诃有些脸热。他送给程也的那本画本里,除了外婆家的院落,一年四季的梨树,两个嬉戏的小孩,剩下的都是他见到程也之后偷画的他。正面的侧面的,微笑的面无表情的,单人的和爱迪生一起的,各种各样。

他从没有想过程也看过之后还会把他当成朋友,还会千里迢迢的来见他。这比他想象的任何一种结局都要好上千万倍,好到让他想哭。

肖诃蹲下身,把放在背包底层的钥匙拿出来,仰头朝程也笑笑:“那棵树就在里面。不过它很久都不结果子了,没什么好看的。”

他站起来开了锁,程也主动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肖诃正在挂锁,院门的锁是那种老式长锁,外婆很多年前买的,很笨重,年纪太大还生出了不少铁锈,蹭在手上沙沙的,留下棕黄的印记。

他听到程也在院子里叫他,声音很震惊:“现在几月了!”

肖诃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十月!”

“你快来看!”程也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肖诃跨过高高的门槛,抬眼望去,满树梨花开得正是烂漫,雪一样的花瓣被风吹起,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程也站在树下,肩上落满雪白的花瓣,正遥遥看向他。

第15章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肖诃喃喃的说,“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它开花了。”

程也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顺便百度了一下。

他把百度结果递给肖诃看,上面是这样写的:

“少数梨树在夏季因高温干旱或病虫害的影响,为了进行自我保护而进入短暂的休眠,到了秋季各种因素又适宜梨树生长了,那么梨树就重新进入生长,这时是刚经过休眠的,外界因素同春天相似,所以将秋天当成了春天,就又开花啦。”【注:这一段直接引自百度知道】

“这也太浪漫了吧。”程也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它特意开花来迎接我们。”

肖诃伸手把他肩上花瓣拂开,俏皮的开了个玩笑:“专业花童,尽职尽责。”

程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说:“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不穿裙子?”

肖诃:“……”

肖诃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如果你喜欢的话,明天我可以穿裙子。”

“我本来以为你只能接受穿裙子。”程也抬手把他头上沾到的花瓣拈了起来,“我妈还叮嘱我说看到你穿裙子不要大惊小怪,看来又是个误会。”

“不是。”肖诃小声说,“以前在学校练人物素描的时候,女同学不想当模特,要坐着很久一动不动,我总被美术老师抓壮丁。有时候在家也会穿,对着镜子自己练。”

“可是你在我家……”程也感觉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好像很少有不穿裙子的时候……”

肖诃红着脸说:“我忘了带睡衣,柜子里全是睡裙……”

“然后你说我穿裙子挺好看的。”肖诃低头用脚尖去碾地上的小石子,“阿姨好像也很喜欢看我穿裙子……”

他越说声音越小:“我穿什么都无所谓的……”

其实还有一点小私心他没有说。

穿裙子的时候,孙悟姐姐叫他弟妹,程也的朋友叫他嫂子,就算明知道是假的,程也只是照顾他的自尊心才不解释,但他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窃喜。

真的只是一丁点儿,只有一颗糖那么大,也像一颗糖那么甜。

程也伸手抱了他一下:“我也无所谓,你穿今天这身也好看。”

他今天穿了短裤白T恤,一派清爽的少年气息。

肖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举起手里的钥匙:“我们先去把包放了,然后我带你去村里转转吧。”

几个月没来,屋子里落了不少灰尘。

肖诃领着程也进了卧室,把床上盖着的塑料薄膜掀开:“包可以放在这里,被褥都在柜子里,上次来的时候刚洗过,没什么问题。就是……”

“就是什么?”程也问。

“就是因为一年只来两回,所以只准备了一套被褥……”肖诃局促的握了一下手指,“得麻烦你和我挤一晚。”

程也怔了怔,很快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们放完东西出来,先去村里转了一圈。这些年经济飞速发展,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已经翻新了。走在路上总能见到一边是老式砖瓦房,一边是现代气息浓厚的小洋楼的情景。

看着有点不伦不类,但是又很新奇,时代变迁的痕迹在这个小小的村落被无限放大,程也甚至还看到了一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已经没人住了,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村里人并没有把它推倒。

路过一家小卖部的时候肖诃进去买了几桶泡面,还有几个面包。

“家里没菜也没柴了,不好开火。”肖诃有点歉意的说,“你要是吃不惯的话我去村长李伯伯家问问能不能蹭个饭。”

“没事儿。”程也把他手里的面包拿过来,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刚好觉得有点饿,味道还不错。”

肖诃抿着嘴笑了一下,说:“明天回去请你吃大餐。”

两人啃着面包往村子后边走,后山的小溪流倒是保护的很好,没有一点儿被污染的痕迹,潺潺流水,清澈见底。

“以前我们常常在这里摸鱼,”肖诃蹲在溪边用手指搅了搅溪水,“就一指来长的那种小鱼,可以养在玻璃瓶里玩。”

程也蹲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水,神情凝重道:“我没在里面撒尿吧?”

肖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有,你可知道羞耻了,连别的小孩儿在路边撒尿你都要管,说他们是野蛮人,从来不肯在厕所以外的地方脱裤子。有一回我们去瓜地里偷瓜吃,西瓜吃多了你想上厕所,又不肯就地解决,就……”

肖诃没说下去,但是从他笑盈盈的眼睛里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

程也:“……”

“那时候几岁啊,你怎么都记得这么清楚。”程也说。

“我七岁……你六岁多的时候吧。”肖诃说,“我外婆说我早慧,我觉得我其实不大聪明,就是记性好,什么事情都记得。”

“真羡慕你。”程也说,“要是能过目不忘,念书多轻松啊。”

“也没那么夸张,”肖诃说,“细节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但大体还是记得的。所以我念文科,数理化对我来说简直是天书。”他吐了吐舌头,“每个字都认识,合在一起每句话都看不懂。”

“其实很简单的,只要知道原理,找到规律,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种题。”程也说,“背政史地才是要人命,我高一的时候差点没背秃。”

两人相视笑了会,程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草莓,”程也问,“也特别喜欢草莓味儿的其他东西。”

肖诃茫然的眨了眨眼,迟疑道:“草莓?”

他想了想:“草莓是挺好吃的,不过也没有特别喜欢。我记得你小时候倒是特别喜欢草莓,每次给我的糖都是草莓味儿的。”

程也:“……”

绕了一圈怎么绕回他自己身上来了。

“那你知道自己喝醉之后会干什么吗?”程也问。

肖诃小心翼翼的说:“会……断片儿?”

“嗯。”程也一本正经的说,“还会抱着我大腿哭着喊妈妈。”

肖诃:“……”

“别紧张,”程也安慰他,“好歹抱的是我,不是我姐,不然我姐夫就要喜当爹了。”

肖诃更想哭了。

程也在溪边随意逛了逛,肖诃心情低落的跟着他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俩第一次下水摸鱼的地方。

那片溪水旁有一块大石头,两人常常坐在上边用脚踢水玩儿。

溪边大多是泥沙碎石地,程也见到那块石头,体贴的问肖诃:“走了这么久,坐一会儿?”

肖诃闷闷的应一声,程也伸手揉他的头发:“怎么了,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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