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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相思枉断情(10)

作者: 南境南 阅读记录

也不知过了几天几夜她不言不语一直依着床梁,也不阖眼,定定的看向前方。突然她动了动,像是要下床,还未沾地便晕了过去,不曾注意那人深沉的眼眸。那人替她洗了身子,号了脉象,才放下心来。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还军洛阳。当月,病逝在洛阳,终年六十六岁,谥曰武王。他临死前留下《遗令》。洛阳牡丹艳,怎知将军留。

又是几月,那人神色平常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抚了抚他的头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那少年朗声道“他日定像爹一样安定四方。”那人叹了口气笑道“娘亲不求乔儿安定四方只要乔儿欢喜就好。”“娘不喜欢爹爹上朝吗?”“阿娘也希望你爹爹做他欢喜的事情。”那人坐着把石桌上的点心往他那边推了推,看向亭外。

又是中元,那人一身红衣缀着蓝蝶妖艳凄凉,独坐在河边赤脚放入河中,两三盏河灯,最素净的那种纸船。她环住双膝,看着那河灯远去,静谧孤寂。

那人一把将她抱起,她也不挣扎,只是侧着身子看着悠悠荡荡的河灯。

过了半晌她才抬头盯着那人凤眸笑道刹那风华,红唇微起贴在他耳边“诸葛,你说这局破是不破。”尾音轻勾。那人从容的看着怀中的人儿沉声道“破与不破又如何?与我又何干?”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垂下身来安稳的躺在他怀里,阖上了眼,轻声道“起风了,回去吧。”

汉献帝延康元年,曹丕篡汉自立。魏黄初二年,群臣听到汉献帝被害的消息,劝深得民心已成为汉中王的刘备登基为帝。刘备碍于尊卑不答应,诸葛亮力排众议,刘备堪堪应下。汉昭烈帝登基,任诸葛亮为丞相、录尚书事,假节;同年张飞被害,诸葛亮领司隶校尉一职。

那人一身素衣白裳站在人群中也不显眼,因为许多人都来为亡者祷告大多都是黑衣白裳的丧服,他平静的看着浩浩荡荡的礼宾,看着他入了葬,眼神晦暗不明。一女子也是素衣白裳趴靠在他怀里,踮起脚尖伏在他耳旁沙哑的嗓子勾着他道“你说你那重情义的主公到哪了?”他抬眼瞥了一眼怀中这不老实的人儿手里使这暗劲把那人贴紧自己哑着嗓子道“莫要招惹是非。”她坏心眼的勾了勾他的喉结柔声道“你那老友若是知了你在他葬礼上动了情在下边可不会气坏了。”那人眯了眯凤眸,捏着她腰侧低下头咬着她耳垂,阴恻恻的出声“夫人怎得,委屈着你了。”她舔着嘴唇的环住他脖颈笑道“夫君,我累了。”他有些无奈的把她抱起来,朝主人家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众人皆知黄氏极受宠,而他又是主公身前的亲信。

也不知为何,自那人离世后她便变得极其缠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倒是孔明也顺着她,无论她再怎么作妖也不曾重罚过她。后来某天,瞻儿看着一个人的娘亲询问道“娘亲既然不喜欢这药膳,为何不与爹爹说,爹爹这般疼你自是会允的。”那人笑着盛过药汤“早些年阿娘的身子还未这般好。倒是这些兴许不管用至少你爹爹放心。”

至章武三年二月,汉昭烈帝病重,召诸葛亮到永安,吩咐后事。那人不远不近的站在龙床前目光从容,床上的人儿平静的盯着床顶,过了好一会才开了口“朕知丞相志不在乱世天下,若不是当年朕有幸,唉。”那人也不否认也不回答。他又开了口“可朕怎忍得这天下动荡黎明不安。先生才智过人胜于那曹家小儿,定能平定四方,成就大业。我有一小儿,若他有志于此,先生便辅佐与他,如若不然先生自可取而代之。”床上的那人摆了摆手。那人刚要张口,不知哪里来的侍从出门喊道“先帝驾崩,临终前立下遗嘱,太子登基,从今往后见诸葛大人如兄如父,倘若新皇不成事,诸葛大人自行取夺。”那人面色晦暗的从屋里走了出来半跪在那人面前沉声道“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天下谁又饶过了谁。

☆、情终

黄氏心疼地看着那人繁忙的身影,把药汤放在案伏上,也不言语,静静地看着那人处理公务,大大小小的奏折那人也不知何时多几根白发。知道药汤快要凉了,她才端起瓷碗起身走到他身侧,他才抬起头看着她把她拉入怀中,有些心疼的亲了亲她眼角,眼中带了些许歉意。她摸了摸他额角柔声说“没事。不急,待你处理好了,我们再去一样。我喂你,近来太过操劳,怕是要伤了身子。”那人有些不快的将她圈入怀里下颔窝在她脖颈处,她放下了碗碟摸了摸他头顶侧过身亲了亲他发顶哄道“不碍事的。”那人还是不说话,她也知怕是跟自己叫上真了,只能哄着他喝了药汤。

一脸疼惜的孔明看着身侧熟睡的人儿,有些歉意的伏下身吻了吻她眼角,再看向窗外眼里尽是阴郁。

黄氏陪坐再案伏另一侧,看着他越发阴郁的眼眸,眼里略过一丝心疼。两侧尽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若是有事你就去吧,我一个人不碍事。”夫妻两人这些年来少有几日分开突然她这么一说他也知是自己怕是泄了情绪,有些安抚的起身抱住她“如若不是那莽夫自视甚高,那至于这般。也是多亏了这地界才不至于落得个亡国下场。”黄氏有些心疼的抚着那人的青丝开口问到“他儿子那?那人去世那几天也就罢了念他丧守,这都过了多久了。也不见他处理这些军务。还是日日往这里送。”身后那人突然没了声,过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这些年他与主公少聚多散,也无人惦念着,不曾学些什么本事,也就识几个字罢了”怀里那人僵住了身子沉声道“那人倒是下得一手好棋,明知你不贪恋这权势,又将江山付与你,还留下个没什么本事的儿子。这落魄地界你要他落得个识才让贤尧舜之名,你若不要还卖了身子为他那傻儿子争了江山。”身后那人有些无奈的贴在她身上沉了声息。

黄氏日日来送药膳,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眼里含了杀意,那人见她目光冷了下来,又起身去哄她,也知是她过于心忧自己了,柔声道“我没事。”倒是怀里那人带了些哭腔有些委屈的掉着眼泪“你都瘦了,哪也没去,在家里你都瘦了。若不是当年我,也不至于如此。早知这般,当年定不会同意你出山。”伸手抹着眼泪,谁知越擦越多,那人看着她落泪心里一阵阵刺痛,自从那碗汤药后,除了生死离别从未叫她落过泪,怎知现在惹得她这般难过,也是红了眼眶哄着她“我以后多吃点,多长点肉,好了好了乖,不哭了...”黄氏也知道自己一哭让他乱了心绪,却不知怎得眼泪怎么都不停,揉红了眼眶抽抽搭搭的拽着那人哽咽道“不哭了好吗,你还要看些文务。”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他越发难受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些什么自己都记不清了,大抵都是道歉,他也知道那人也不在意,可是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亏欠了她。

看着床榻上还肿着眼皮的人儿有些心疼的抹上了药膏,吻了吻她眼角,坐在床边看着军令,有些疲乏的揉了揉额角,不知何时身前站了个少年郎才开口问道“你阿娘近日来是不是时常偷着抹眼泪。”那少年有些心疼的看着床上那人定了点头“娘亲总说自己没用,没能好好照顾爹。”那人有些心疼的盯着床上的人儿轻声道“日后我怕是要忙些,你好生看着你阿娘莫要让她受了委屈。她若是不开心你便寻了法子哄她开心。实若不行就去书房寻我,她怕耽搁我处理军务总是忍着对她身子也不好。你娘亲有你的时候坏了身子,禁不起折腾。”少年郎眼里尽是心疼又带了些羡艳,应了他那何时生了白发的爹。

“阿娘可是又要偷着哭。”被那少年粘了几天的女子有些心疼的看着书房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莫要扰了你爹爹,近日来有他忙的。”被这小儿叫了几次屋内的人也知道怕是他爹爹吩咐了什么。少年郎看着四周的绿荷问了出声“为何娘亲爹爹都不曾开心?”那女子呷了口茶看向远方柔声道“你阿爹在你小时候曾许阿娘游畅天下,本想着先皇一去我们便隐于山间,谁知,唉。你爹爹怕是觉得负了娘亲。阿娘是心疼你爹爹这般操劳。”少年有些不解得看向女子,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对他说“待日后乔儿寻着姑娘家了便明白了我与你爹爹的心思。”“阿娘你可知江东?”少年趴在桌上看着眼前人,又开口道“近日来总听那些叔叔伯伯提起。还有关云长。阿娘可知?”不知怎得那人突然眼里带了些不明不白的阴郁嘲讽和不屑“武将。乔儿日后可是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也不知为何少年有些胆颤的看着那旁敛着眼眸喝着茶的人儿,过了好一会才稳住了心神“不,乔儿只是好奇那人做了些什么是尽引得叔伯众怒。”说罢女子才抬眼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乔儿我与你爹爹都不是喜好权势之人。也罢,我与你爹爹也都希望你喜乐一生。”停了停,过了晌她才开口“罢了,你欢喜就好。我问你若是你曾怎后邻借地,有了一方事业,待你成了大业,那人问你收地你当如何?”“自是归还道谢。”女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错,你可知云长将军做了什么。”少年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侮辱后邻。自视甚高,在营中饮酒,无礼于军纪,与诸将不和,依仗自己兄长是帝位而恃娇而宠,导致我们与江东交恶。你爹爹现在腹背受敌。前有曹军,后有江东。若是二者联合起来,怕是这个国就散了。”少年吃惊的问道“可是会联合。”女子点了点桌子“不会。”少年随即放下心来问道“为何?明明双方都会有利。”女子勾了勾嘴角笑道“有你爹爹在。曹军太盛,江东又善水战,就是得了蜀地也讨不了好,反而若是你爹爹誓死反扑江东怕是要一分为二。江东又想让我等挡在身前,再者你爹爹与江东又有些关系,这次怕是要赎罪去了,你爹爹心高气傲,这次怕是要折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