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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相思枉断情(21)

作者: 南境南 阅读记录

他为她冠了发描了眉,本该吉时才相见的一双人儿,他舍不得舍不得她等太久所以换了云桑为她上妆,他想第一个见到她属于他的她,他想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他起的特别早,看着那人的睡颜有种不真切悸动几分难过几缕疼惜,他撑起身子为她遮住阳光期待再慢一点,时间再慢一点,他舍不得,也舍不得她难过,他俯下身亲吻她的如画的眉眼却突然听到她轻声呢喃“诸葛别闹。”她在梦里都不得舍忘了忘了那人,即使失了魂魄丢了记忆身体也还替她记得。

直到她醒来,他有些心慌推开门进去,她神色淡淡,也不在乎盲了的双眼,依旧含笑眉眼如初看着他,他知道她看不见,伸手遮住了她的眉眼,他舍不得舍不得看她那副神情。过了半晌那人才出声似是叹息又似是挣扎“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什么时候,他突然很想笑,什么时候知道的,大概是从她昏迷那天开始,从她疯癫痴笑呢喃着那人名字开始,又或是成亲时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时知道的,又或是借着月影一遍遍描绘她的眉眼时知道的,小心翼翼的数着那些偷来的时光像个背负荆棘的罪人却不敢带一丝希翼,不敢想象她醒来后的光景,兴许是一通哭闹,责骂,却不曾想到她竟如此平淡,突然笑了一声掺杂着几丝无奈几许叹息如烟的嘲讽。

她不曾与他分榻而眠,只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手脚冰凉,他的手掌温凉覆了一层薄茧却舍不得触碰她,她突然覆上的的手让他惊慌几分失措和茫然,她兴许是笑了又或是别的什么“不像啊。”不像什么,不像他吗。他像木头那样杵在哪里,浑身冰凉。她叹了口气将那人拉了过来“木头,我冷。”环住了她的纤细的腰身他温热的身子贴在她淬了冰的身子上渐渐暖了起来。

待到那人出现,她一个人站在那人门前,无论是那人再恶毒的冷言冷语,她还是笑着接着话茬引到别的上面去,明明笑不下去了,明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还是强撑着笑着,听着那人的讥讽,仿佛那人对怎么样都可以一样,明明他才是最相似的面容。

那天漫天黄沙,他看的有些不真切,他有些吃力的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珠,却不知怎的越抹越多,他想笑笑告诉她他多笨拙,把她擦得像个满脸沙土的小花猫,想告诉她他没事,他一个人受惯了伤,觉不出疼,也没有她让他娶亲那般难过。她一哭吧,他就心慌连带着早就麻木了的神经都连着疼了起来,她一哭他就疼的想杀人。他是最看不得她哭的人。他想笑一笑,想对她笑一笑,他的影儿应是似猫儿那般骄矜自傲,应是如那日般戏说着南风馆的趣事,应是对着他打量一番念念有词,说他一笑倾城,怎叫人顾盼生怜的不知羞的女子,不是哭哭啼啼的泪人儿,他想笑一笑,她说他笑来倾城他想他要是笑了是不是她就不哭了,却只说了“不哭了,你说我一笑倾城,我笑与你看可好。”

☆、瑾华

知道她不爱,所以小心翼翼的维系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就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供她瞻望。每月十五她总会失踪,也不曾寻过,因为啊,怕,怕自己承受不了。后来去取药时看见了那人,她一身红衣裙摆坠地倾盆大雨衣袖勾勒了的纤细动人几分狼狈,倔强的咬着红唇攥紧了朱红的衣袖固执的站在门前,脸色苍白看不真切,不知有没有落泪。撑着伞,站在那个角落里看着她站过了秋雨,跨过了星辰,直到第二日初阳洒落,她才转身。不曾告诉她,每次都站在同一个地方看着她 ,兴许只有这时候才能忘了。看着她站过冬雪,负过春花。直到直到后来听说那高墙里的是为妓子,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眼神为什么那么难过那么悲伤,后来,那扇门打开了,她却躲起来了,一个人倔强的忍着泪水,蜷缩在墙角,不知为为何心却像是被刺痛了一般那么疼,疼的都看不真切了,看清了那人,竟是个男子,毫无血色的薄唇,纤细的身形惹人怜惜,一双凤眸望穿秋水,有些嘲弄,嘴里苦的想笑,那双眸子。呵。

不再去那里,却忍不住的打听着哪里的事情,再后来,那人死了,慌张的跑出去寻那人。她还是一身红衣妙曼生姿,木讷的跪在那扇门前。

他愣住了,她哭了,还不曾见过她落泪,明明还是一副惹人疼爱的模子,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她踉踉跄跄的起身,下意识伸手去接,她竟然扑入了他怀中,一遍遍呢喃着“温青,温青,我错了。”失了意识。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将她抱住,下意识的去推那扇朱门,将她放入榻上,才惊觉满屋子的丹青图,都是她,独钓寒江雪,捉山兔,夺头魁...形形色色,他见过或没见过的样子,一张只有轮廓大抵是两人相拥,她的神情安然又或是欣喜。

附词,

谁家虞姬尽夺情

君不知

月下清酒抚琴尔

君不知

桃花斟酒炽心尔

君不知

江雪寒夜一点梅

巧笑辞赋赠佳人

君不知

东流水去不曾见

独世间

若非故人事

任君留

何故相思酌情尔

夜不寐,自难堪

不知为何明明相知的两人却不得善终,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榻上那人把这些字画收整好,雨小了些淅淅沥沥,将她抱回了本家,她一睁眼落入眼帘的便是落英缤纷的木槿,眯懵这打量着周围,他伏在桌上似乎是察觉到了她醒了一般才出声“好些了。”她看向他眉间一怔失神,又想要勾起唇角却怎么也勾不起来,他冷冰冰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出声“不想笑就别笑。”我心疼,不是他。她有些吃惊的看着那人,那个向来以春风煦然而著的男子,过了半晌才痴痴笑道轻声说“我没事。”

大概从那天起她就算着日子过,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还是抵不过心间雪。她有些摇晃的下了床,朝刚要起身的那人摆了摆手,便出了门。

他突然有些生气,又有些苦涩。

他与她又成了那般,疏离的熟悉,所以即便是婚姻他也想要赌一次赌一次她会不会阻止,却忘了,她怎么舍得他的温青退婚。怎舍得她的温青委屈。

再后来,他大婚,他将那人抱回榻上那人痴痴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他俯身那个吻落在她眼间,特别轻,他眉目生情那么深邃他刚要开口,她半醉半醒地撑起身子看着他眼神那般清冷带了几分悲戚“你要说什么,你欢喜我,我知道啊,那又怎样,你凭什么让人家姑娘空欢喜一场,凭什么。”她低下了头笑出了眼泪过了一会又迷蒙的抬头看向他“几时了?”也不等那人开口,自顾自的起身“这么晚了,温青该生气了。”踉踉跄跄的下床跑了出去。

翌日她抱着墓碑满脸泪痕,有些迷蒙的睁开了眼,看见后窘迫的松开了手,站了起来,轻声念了出来“吾夫,温青。”简练,苍桑,甚至带了一丝悲戚和入魔的不甘,不知为何心尖连绵的疼,她伸手覆在了胸口上,转眼看见了在她身侧玄色人儿半撑着头蹲在地上,她伸出手去揉了揉那人有些散乱的头发眉眼温柔“守了多久?”带着一丝干涩。“没,要睡了,你哭了,就出来了。”带着少年清晨独有的沙哑有些勾人。女子将他拉了起来“可是没白疼你。”她转了转眼珠子“昨夜可没胡说八道吧。”她搂住了少年的脖子扯了下来,少年摇了摇头眼中带了一分暗潮“不曾。”不是对他说的,是对墓碑。女子也不曾注意她正想着,温青,温青,你这不算出轨,我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每年都给你放放盏河灯可好,这也不算是轻辱死者了。却不知为何她的胸口那么闷,那么疼,疼的她想哭。

昨夜,她不知为何,一遍一遍念着温青的名字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个丢了珍宝的孩子,不知怎么办,也在无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