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生非(34)
“林路。”林路也举起酒杯，扯起嘴角笑了笑。
看他一笑，老大突然觉得脊背发凉，一口喝掉杯子里的酒，赶紧转移了话题，“没想到老四还是个情圣呢。”
“可不是嘛，你是没看见他那一往情深的小眼神。”二哥自从接受了这个设定，就莫名其妙地当起了侦探，叶清的一举一动几乎都逃不出他的法眼。
叶清一慌，竟然很有底气地怼了回去：“吃的都堵不住你们俩的嘴。”
“哎呀，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二哥感慨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去夹面前的鸭脖，“路哥，我告诉你，对付老四这种的，能动手就别动嘴。”
叶清早看见了高远的动静，赶紧低下头憋住笑，老大也十分配合地看起了手机。
“哎，我鸭脖呢？”二哥低头一看，终于发现了罪魁祸首，顿时怒从中烧，“老三你干嘛呢？”
“吃饭呗，还能干嘛？”高远特意留了一个，等二哥发现的时候再塞进嘴里。
“过分了啊，老大快给我摁住他。”可怜二哥以为的盟军也叛变了，当着他的面端走了他的另一个最爱，“哎，我花生米！”
二哥话音未落，包厢已经被肆意的笑声填满了，林路脑中模糊的场景突然鲜活起来，曾经想要抹去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奔涌而出。
原本，节假日是约会的大好时机，叶清家里的情况恰恰是反了过来，这一度让他颇为懊恼，但毕竟是一直以来的传统，而且这次还得去爷爷奶奶家，他也只能在林路面前稍微抱怨几句了。
谁知，还没抱怨完，老妈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叶清赶紧把手机塞进被子里。
“儿子，要出发啦，跟谁聊天呢？”叶妈的耳朵倒是灵得很。
叶清伸了个懒腰，敷衍说：“同学。”
“女同学？”叶妈的眼睛陡然亮了，应声坐到了叶清的床边。
“不是。”叶清不耐烦地否认了，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哎哟，我们家儿子这么帅，怎么还没交到女朋友呢。”叶妈轻拍着叶清的脸，无比惋惜。
“妈，你快出去，我换衣服。”叶清终于找到个借口打发叶妈。
叶妈却不死心，仍旧笑着问：“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不好意思跟我们说啊？”
叶清知道这件事越解释越乱，干脆直接把叶妈推出了门，等他急不可耐地掀开被子，手机屏幕已经暗了，应该是挂了好一会儿了。还是晚上再说吧，省得老妈又搞突然袭击。叶清赶紧从衣柜里随便挑了套比较正式的衣服，匆匆换上了。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李俊到底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还像当年那么傻吗？况且现在看来，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坐收渔利也是势在必得了。这样一来，倒是华哥的心思更让人难以捉摸了，暗地里帮了自己这么多，明面上却什么都没说，有意无意不好说，是敌是友就更不好说了。
“臭小子，想什么呢？”
“没什么。”
“那就别磨叽了，上去吧。”
师父一时兴起把林路叫了过来，后果当然就是林路被打到无力还手，护着脸躺在地上求饶。
“真是老了，现在的小家伙们都打不过了，也就只能找你练练手。”
师父啰嗦起来，是个热血少年怕都招架不住。这种时候，也就只有林路能耐着性子安慰安慰他，所以，师父但凡不开心，就会约他打一场，林路也是无一例外的败北。
“他们就是靠着一股子蛮力，哪能跟您比啊。”林路就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得罪了一群人。
师父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于是终于进入正题，絮絮叨叨地说起家长里短的琐事。
即使是最强大的男人，在家人特别是女儿面前，都会显得特别的无力。师父曾经撮合过女儿和林路，因此，林路对他的女儿也有所了解。那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孩，为了爱情，变成了师父口中叛逆不羁、固执己见的臭丫头，师父不理解，而现在的林路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了。
几盅酒下肚，师父的话题渐渐杂乱了，林路松了口气，打算趁师傅不注意找个恰当的时机溜走，却被师父一眼看穿了。
“别着急走啊，等会儿一块吃饭去，顺便带你见个人。”
宿舍楼的灯陆陆续续都灭了，叶清他们这里却还热闹得很。
“老四，帮帮忙，四级到底要怎么过啊？”二哥抓着自己的头发，面目狰狞地在宿舍里游荡。
叶清躺在床上，给了他个十分符合情境的回答：“躺着过。”
相比之下，老大就没那么好脾气了，简单粗暴地来了句：“关灯！”
“算了，明天就考试了，临时抱佛脚估摸也不管用了，还是想想考完怎么嗨吧。”幸好，二哥是个十分想得开的人，关上灯，他也就认命了，并且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
“我有事，不参加。”叶清提前发了话，翻过身去打开了手机。
“哎呀，差点忘了，你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二哥正笑着，突然被什么砸中了，赶紧扭头去找敌军的方位。
台灯下，高远扬起手中的笔，挑衅地指着他。老大的眼睛也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地闪着光。
“莫生气，莫生气。”二哥赶紧缩进被子里，默默祈祷明天的考试一帆风顺。
叶清握着手机，自动忽略了身后的动静。明明说过回去就联系，可现在都快12点了，到底是没回去还是忘了呢？困意袭来，他终于还是抵抗不住，在睡梦里把林路数落了个痛快。
也许是因为被惦记了一个晚上的缘故，林路一醒来就打了好几个喷嚏。拉被子的瞬间，他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摸出手机一看，立刻精神了，马上翻身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起了充电器。
☆、介意
嘟嘟……电话不耐烦地响了又响，叶清额间的竖纹也越来越深。既然没空接电话，还是直接去小区里等着吧。
其实在钥匙这件事情上，叶清曾经几次三番地暗示过林路，可林路不知道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在装傻，一直就没有点破过，叶清自然也不好意思直说。
“自己怂，没得救。”叶清嘀咕着，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幸好没再遇见上次的大妈，可能趁着周末去了孩子家吧，又或者买菜去了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在家里摔倒了吧？
哎呀，林路不会也出什么事了吧？从昨晚到现在，他不可能连给自己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啊，要不还是先上楼看看吧。
门敲了一声又一声，叶清心里的恐慌渐渐压过了理智。可是，除此以外，似乎再没有能联系到林路的办法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毫无征兆地消失，那自己到底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说是庸人自扰，可又有迹可循。
叶清靠在墙边，右手下意识地摸索着，指尖慢慢都被染成了白色，最后不堪重负地掉落到了脚边。
“你在哪？”电话终于接通了，叶清猛地站起来，撑手扶住墙壁。
“医院。”林路的嗓子哑哑的，几乎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哪个医院？”叶清的神经绷得更紧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往楼下走，“我马上过去。”
“不用，已经没事了。”林路的语速突然快了起来，吐字也清晰了不少。
“那……我改天再去看你。”叶清朝着猫眼看了看，漆黑的房间里，似乎有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那双眼睛叶清看不透，而他自己却在那样的视线里无所遁形。
不过，胡思乱想只持续了一瞬间，叶清很快回过神来，转身飞奔着下了楼。
林路眯着眼，直到门外彻底没了动静，才从被窝里伸出头来。
“哥，你回来吧，妈真的已经不介意了。”
“他们年纪也大了，前两个月连着都进了趟医院，到现在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