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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梳子(6)

我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半晌,轻轻说:“师兄,你不必这样牺牲。”

“谁说是牺牲?”楚寒轻轻叹了口气,“都跟你说了吧。其实当初我一见到你已经很喜欢你,可是那时候你要考大学,我不想你分心,所以一直没有对你说。”

“可是你女朋友……”

“是我哥们的女朋友,我特意请她来骗你的。我自作聪明,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安心考大学了,没想到弄巧成拙。出事后,我后悔得不得了。这些年,我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找你。每次你寄钱回家,我就立刻赶到那个城市到处寻找,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是在补过,可是昨晚我想了整晚,我发现,其实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师兄师妹那么简单……”

“师兄,别说了……”我扑进楚寒的怀中,让眼泪印湿他的肩头。我含羞告诉他一个小秘密:“我每年都会去买新的大学课本,我,一直在自学,算一算,去年就该毕业了,只是差一张文凭。”

“真的?”楚寒惊喜:“我会帮你,我们报考自考去,最快一年半就可以拿到文凭。”

我们紧紧相抱。是的,一切都还来得及,只要我决心重新开始,这5年也未必全然虚度。至少,我学会珍惜所有与计划将来。大学可以重考,工作可以重找,我和楚寒,也可以重新开始。

我望着楚寒,也许我终于可以心愿得偿,也许我们相处之下发现终究还是不合适,但是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做傻事。5年的流浪和回归,让我终于长大。尽管,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迷失……

第6章 求爱愚人节

我的朋友中有两个人的生日非常特殊,所以即使是对数字非常不敏感的我,也可以清楚地记得在每年的二月十四日和四月一日分别对何森与君寒说一声“Happy birthday”。

何森出生于情人节,这相当适合他,因为他是个标准的“大众情人”;不过君寒的生日是四月一日,却未免文不对题。以他这样一个忠厚木讷的人居然拥有如此滑稽趣致的诞辰,不知算不算一种幽默。

我问他:“你降生于四月一日愚人节,可是奉上帝之命来愚弄人类?”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想,是因为我是个蠢人吧。”

君寒其实不蠢,他毕业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27岁已获得博士学位。他做事勤恳细致,为人温和谦逊,他是我的偶像,尽管我对他一向不甚尊重。

我常变换各种花招骗君寒陪我出去玩,比如说考他最简单的数学题,如果答错了便要听我指挥。我将一只手指竖在他面前问他:“这是几?”

“一呀!”他奇怪题目的简单。

我竖起两只手指:“这是几?”

“二!”

我迅速竖起三只手指,很快地问:“一加一等几?”

“三!”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继而恍然大悟,笑着摇头,“纯属误导!”

“堂堂理科博士连一加一等于几也会算错,还有什么可说?罚你请我看电影,新上映的贺岁片《没完没了》!”

内心深处,我希望自己同他的故事可以没完没了。

但是何森私下里悄悄告诉我君寒在大学时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如今他正积极地往北京办调动呢。

我不信,或者说我不愿意相信。何森说:“随你吧,但是再古板的人也会懂得情人节送花,到时候,看看到底是谁给你送玫瑰就明白了。”

自那日起我便在等待情人节,等待情人节的玫瑰。

等待的心太炽热了,我差点忘了这天还是何森的生日。那天下班君寒问我是否一起走时,我惊喜地以为他要约会我了,但他只是说:“何森今天请客吃海鲜自助餐,要我提醒你别忘了。”

我多少有些失望,但既然可以与君寒同行,也就释然。

路经花店,我问:“要不要进去为何森选束花做礼物?”

君寒在选花时,我一直担心他是否听到了我过急的心跳声。

“玫瑰!玫瑰!玫瑰!”我祈祷着,谁能明白一个少女对于玫瑰的热切渴望?

我几乎要同情自己。

君寒终于打包买单了,他的手中拎着两束花,将其中一束交给我:“节日快乐!”

我木木地接过,一颗心忽然变得柔软不堪,经不住这样的患得患失,疑真疑假。他送我花,情人节的花束。可是——

我望着君寒的眼睛,苦涩地笑问:“怎么这么好想起要送我花?”

“今天是节日,女孩子都希望接到花的。”他理所当然地回答。是的,即使方正如他,亦知道情人节要送花与女伴,然,整束花里,并无一枝是玫瑰!

我不要这满抱盛开的鲜花,我只渴望一枝玫瑰!哪怕只有一枝,告诉我……爱。

何森见到我们时,远远地便大呼小叫:“多漂亮的天堂鸟!君寒好大手笔!我一直觉得,天堂鸟是所有花中最傲的一种,一朵花里可以同时开出五六种颜色,组成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鸟,灿烂,浪漫,只有最出色的女孩子才配得上它!”

“这大概是最新版的借花献佛?不过我还是照单全收了。”我笑着,不笑又如何?

“我可不仅仅是‘借花’,我自己也有花送你的。”何森说着,变魔术般自身后擎出三枝玫瑰并一束满天星来,轻轻问,“知道‘三’代表什么吗?”

我想起他的话——看看情人节到底是谁给你送玫瑰——原来是他!

我假装不懂,一边接过花来,一边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三?‘三’代表君寒输了,要请我看电影!”

君寒发愣:“我今天并没有答错题呀。”

“马上就有了。”我说,故意亲热地拉一把有些尴尬的何森,“你来当证人,我考君寒一道简单的常识题,如果他错了,今晚便要请我看电影。”

我清一清喉咙,面对紧张地处于备战状态的君寒发号施令:“请连说十遍‘老鼠’,一定要快。”

“老鼠老鼠老鼠老鼠老鼠……”君寒如临大敌,认真地边说边掐指计数,生怕说错一句。我在一旁催促:“快点,太慢了,不算,再数十遍。”

“老鼠老鼠老鼠……”他更加紧张,全神贯注得额头都有些微微见汗了。冷不防我在旁边问一句:“猫怕什么?”

“老鼠!”君寒脱口而出。旁边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君寒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嘿,猫怎么会怕老鼠呢?我又输了!”

“请我看电影吧!”我拉着君寒便走。

出了门,君寒问我:“你不喜欢何森?”

他是怀疑我拿他做挡箭牌吧?我谨慎地轻轻答:“何森不是不好,但太多情也太灵活了。我喜欢的,是蠢人。”

他不再说话,沉默地看完整场《人猿泰山》。

泰山自幼与猩猩为伍,并未见过一个同类。有一天,他遇到了安妮,便懂得了爱,从此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同安妮在一起!

我羡慕安妮,她可以拥有那样完整彻底毫无杂质的一份真情。

但君寒不是泰山,他有太多的选择。我竟不能知道他是否爱我。

即使荷兰天堂鸟是花中最名贵的一种,但在我心目中,它仍然不如一枝三块钱的国产玫瑰。

走出电影院,我试探地问君寒:“你的安妮,会愿意陪你终老荒山吗?”

他想了一想,回答:“如果我是泰山,也许我会愿意尝试接受城市。”完全不得要领。

其实我想问的是他到底是否如何森所说,有一个安妮在异乡,但总是觉得太露骨,几次开口,到底放弃了。我想,也许何森只是出于嫉妒吧。

那么快,转眼便是君寒的生日。我自一个星期前便开始准备,鲜花,烛台,酒具,果盘,还有露肩的拖地长丝绒礼服。

我找到君寒,对他说:“请只用‘YES’or‘NO’回答我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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