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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119)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你的说话方式很惹人厌。”她直白。

竖在面前的墙壁被收了起来,这算是默许自己更加靠近了吗?魂梦走几步,也一起坐在,在花坛的边沿上并肩。靠的距离依然挺近,寂缘却没有显然的抗议,估计是正在容忍。魂梦尽可能在“惹她烦”和“听不见”之间找了个平衡点,双肩的距离保持在两个拳头左右。为了稍作弥补,她向左侧轻度偏头,同时也要注意别一个不留神贴在她肩膀上。

“有些人很喜欢,有些人讨厌——事物总是多面性的。不去听一遍的话,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讨厌到了什么份上。”

“就是这种,强行给别人灌输念头的方式,烦得很,比老太太烦多了。”

“单纯以年龄判断,林小姐眼中的‘老太太’在我面前,也是小孩子程度呢。”

“你的心境有时候特别老,更多时候却调皮得很——或许有比‘调皮’更贴切的词语,我懒得想。我反正是至今没太相信你这个寿命论的说法的。”

稍微抬头往左看,这个距离能够看见她的侧脸。林寂缘弯了腰,用一只手把脑袋和膝盖连接,做小憩的动作。她这种动作一时应该能够放松,做久了重新抬起腰的时候,会很酸痛吧。

宁魂梦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希望能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寂缘只是接着说她没有说完的话:

“不否认你每次出现的时候,看起来对什么都清清楚楚,仿佛无所不知似的——多数情况下你会装傻,但我听得出来。”

她哪来的自信这么了解自己呢?这也许是个值得深究的趣味。魂梦倒确实挺期待会不会有一天,林寂缘能够做到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懂得看穿以及察言观色并且伪装。目前的这个丫头,比起半年多前确实有了显然的成长,只是还不足够。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和你像这样,平静地交流。”她冷不丁道。抬起了腰板,并伸过右手死抓着魂梦的手腕。

“你的身体是一碰就会让人感到疼的吗?”她轻微有嘶声,抓着的手有抖动,握得并不稳。“不是亲身体会的话,真是有够玄妙的说法呢。”

魂梦注意到,她把那张符咒捻了碎,糅合了难以言喻的黏浆,并把这个混合物摁在了自己手腕上。宁魂梦摆了摆手以便收回,也不去多管,假装自己没有发现。旁边的寂缘又沉默片刻,先行起身,什么话都不说地悠悠然离去。

宁魂梦只得轻叹一声,手腕上有清凉的触感。这触感挺有意思,不多久就变成了火辣的刺痛,仿佛侵入了骨头一般。她不免得笑笑,左右无事可做,也就回了家。

☆、8月11日

林寂缘本来以为那张符咒不可能派上用场的。

她看着左手手心,依照那人教给她的方法,手心画的小回馈可以指明所追踪的位置。据说这个追踪的法子是他们好几代人传下来的,在家族中是仅次于秘术的地位。

那个家族姓“阮”,属木系,具体到名字的话,那女生名作阮玉。林寂缘并不记得在这之前有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隐约着有个大致的印象,却是想不起来她具体的性格和行事方式,可能是因为曾经打过的交道并没有重要到值得去记的份上?

“不过,她应该不会想到,我会用在别的人身上吧。”

得到符咒和使用它,这两件事情是接连发生的,是在昨天。今早寂缘甫睁开眼睛,便觉得头发晕。感觉做了个奇妙的梦,却只记得梦给自己留下的感情是“消极”,而无法想起它具体的影像。

梦这种东西一向诡谲,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也总不至于影响到真正的生活。寂缘早起之后发现无事可做,于是为了打发时间,便坐在书桌旁,翻看着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各种书籍。

如今想想,如果不是还留有最后一丝丝的自觉的话,寂缘差点忘记自己的本职还只是个学生。虽说这个七月八月份是暑假的范畴,其间的经历可是和“假期”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这种远离常规的生活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寂缘无法追溯到它的起初,回过神来已经和日常两个字相去甚远。她并不会因此感到惋惜之类,说到底寂缘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很难办,她自己敢说,很少再有其他的人,能够像她这样……“难以捉摸”?她甚至不知道该用哪个词语来形容。

记得是昨天和阮玉短暂的交流过后,才拿到的这张符咒。符咒和常规的术法有着使用上的区别,术法更注重口诀和心境,符咒的主体却只是纹样。因此可以说,它相对而言更容易被人抄袭。

“就是为了避免这个,所以她给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张半激活了的,已经拧成糊状的,不赶快用就要提前消散的玩意儿……虽然可以理解,但果然很不爽。”

其实当时的阮玉的请求是,希望自己能把它下在易罔身上。寂缘昨天口头应付了应付,还没来得及问缘由,身边就突然有了很大的动静,宛若地震一般。等震感消退,却已经失去了质询的机会。

撇开别的不谈,假若问寂缘本人,说想不想要时刻追踪着易罔的踪迹,她肯定毫无疑问会点头吧。她并非毫无理智,并且也知道,这不是理想条件。

谁知道阮玉是抱着什么心思呢?她说着符咒的定位——想到这里的寂缘又看了看手心的成像,中招者的身影小巧一只,双手捧起,时不时挪挪指尖,像是在翻阅——阮玉说着,说符咒和定位是唯一绑定的,她毕竟有可能在说谎。

林寂缘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差不多用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了。她伸伸懒腰,从书桌旁边挪开。看桌面上有个本子,上面密密麻麻且凌乱的已经被画得一塌糊涂。

每当寂缘想事情,且恰好手边有纸笔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

寂缘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儿,明明这是她自己的手迹,她却没能从中理出个头绪来。杂七杂八的有很有,其中甚至还出现了她无法辨别的文字。“这真的是我写的吧?”她苦笑,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除了中指上有厚茧子以外,并没有其他再值得注意的特征。

“听说当人出神的时候,会做出些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事情来。”

寂缘念叨念叨,前不久有个人和她说过相似的话语,是哪位呢?

一个人呆久了总会觉得寂寞,这时候该怎么化解孤单呢?

左手掌心里的影像自顾自地在游动。到这种时候,寂缘发现自己真的是有些羡慕那个家伙。

“——宁魂梦。”

她再一次伸展臂膀,过分用力,强憋了一口气,一个哈欠打到缺氧的程度。哈欠过后会有短暂的满足感,趁着这段舒服劲儿,她做了个不考虑后果且听起来很是愚蠢的决定:干脆去找她得了。

这似乎是寂缘第一次在决定“要找人”之后,找的却不是易罔。莫不是说明眼下在她的心里,宁魂梦竟和易罔处在同等的地位?她轻笑笑,这种说法很容易带来歧义。转念却发现,她本应该心心念念的那位男生,近几日甚至完全淡出了她的视线和心绪,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多想无益,寂缘摇摇头,用洗手间的毛巾蘸冷水敷了脸,感觉神清气爽了些。

“想要找到具体的位置的话……念这个咒语……”

心里开始背诵昨天阮玉教导的口诀。口诀不长,她背得很顺利,一遍便通过了。

念完,寂缘闭上眼睛。眼前果然浮现出了景象,比梦境要真实些,但感官上和梦境倒是无甚区别。她觉得这种状况比较像是“清明梦”,心里知道这完全是两码事。

是第三人称视角,浮在宁魂梦的上面,像极了监视摄像头中会摄下的场景。扫视周围,两旁煞是荒芜,全是沙石瓦砾,没见有标志性的物什。看地上全是浮沙,风好像很大。宁魂梦正在走路,地上的脚印留了没几秒便被风给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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