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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173)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我也曾经……没什么。”他摇摇头,“魂梦她……在各种方面,真的是很过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没办法真心地恨起来。”

林寂缘眼神微微上挑,双眸微眯,不满道:“我可是烦她烦到不行。”

“好吧,也许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她的作为的。”

那股子复杂神色忽而又全化为了笑颜。看着他脸上笑得虚假的模样,林寂缘甚至已经丧失了拆穿它的欲望。

玉溆若有所思地摩挲摩挲刚被“烫”伤的手背,并捏起指甲,将水泡表面的一层皮肤撕破。里面的浆液很狂便流了出来,并且因为伤处的面积,流得多,这景象看了怪让人感到恶心。隐约着甚至觉得自己的手背也在幻痛。

“这里‘原本’就有一道了来着。”他笑道,“在伤疤上增添新的伤吗……感觉并不坏。”

“打断你的小世界,我感到很抱歉,玉溆先生——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个个看起来都这么疯狂?到底是你们约定好了一起疯掉,还是因为唯一的疯子根本就只是我而已?”

玉溆哈哈地笑了两声:

“你总要有些小疯狂,才能乏味的日子多点趣味,对于一群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就更是如此了——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林小姐本人对所谓的长生不死到底是怎么看的?”

“……只有我一个人,还是和别的什么人一起?”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他点了点头,“两种情况……都挺想问。要是林小姐不嫌麻烦?”

林寂缘重重地叹息一声,这声大叹简直让她的心脏都跟着沉重了下来——至少比一直抱有悬念而轻飘着浮在空中要好得多。旋即,她闭上眼睛,幻想着身边一切的人或事,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我恨寂寞。”

停顿了几秒钟,她又说:“哪怕是和最亲近最想要一起生活下去的人一起,那我也只能说,‘我们’绝对不喜欢寂寞。”

“……谢谢,这对我挺重要的。”

玉溆郑重地道一句谢,然后他微微低头,满眼都是数不尽的思考与迟疑。片刻后,他也被林寂缘的叹息传染而重叹一口,踏了几步路走至寂缘的身边。

手里举着的瓶子带有一个微妙的角度,里面的液体随时都会洒落。而现在,液体的落点毫无疑问会是寂缘的身上。看着玉溆手背上刚被这诡异玩意儿烫出的恐怖的口子,寂缘咽了口口水,心脏不受控制地变快了些许。

“稍微忍一下……很快就能结束了。”

比起一直这样引人毛骨悚然地笑着,寂缘情愿这人干脆面无表情算了。她双脚不能走路,不代表她上半身就也不能活动。虽然刚才摔倒造成的扭伤让她已经需要竭力才能维持体态的平衡,她相信只要自己咬咬牙,再可怖的情景总能熬得过去。

身体做不出动作……她试图凝集自己的专注,以期望能不能调用灵力。可惜的是,那种操控灵力的感觉已经全然消散,她就如同一个从来不具有过那玩意儿的普通人一样,找不到章法,连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

“……你想怎样?”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至少她觉得我不会失手。”玉溆轻道,“要是能够做成的话……就真的结束了,对林小姐来说。”

“要知道,你一直在说着几乎毫无关系的话,我可不具有能从这么散乱的话里拼出完整的超凡想象力。”

玉溆神色深邃地盯了她一会儿,后单手拍上她的肩膀,还稍有介意地连拍了好几下。在他这番举动之后,寂缘惊讶地发现她连胳膊都不能动弹——在觉得这会不会是和缠着她的脚的根系如出一辙的时候,她很快意识到这一回不是外力的缘故:她确确实实在生理上,失去了对手臂的控制权。

“你……”又在搞什么鬼?刚吐出头一个音节,她顿觉嗓子也跟着刺痛难忍。

“没关系,马上林小姐就……‘不会再记得’了。”

☆、青梅

“早上好。”

“……早上,好?”

艰难地睁开双眼,浑浑噩噩的视线无法辨清任何物什,只能勉强从这熟悉的嗓音中分出来者。

她尽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坐起来,紧随着又是一阵晕眩,这种种都表明着她的身体此时绝对称不上健康。“我这是在哪里……?”

林寂缘茫然地眨眨眼睛,她本是视力正常才对,不知为何此时竟像个高度近视,视野没办法扩远至一臂以外。她试探试探,除此之外的其他感官似乎问题不大,只是浑身的一股子疲惫感让她很觉得莫名其妙。

“在宿舍,是休假的早上。”

突然离近的面孔证明身边这位的的确确是……易罔。他今天看上去心情格外地爽朗?一股子随时要大笑似的神色,那嘴角就差直接撕裂开,尽管如此他竟还能保持着不露齿,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十分扭曲。

要是寂缘能够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大概还不会觉得这么怪异。她眨巴眨巴眼睛试图回想一下,回忆的当口却头痛欲裂,根本没办法在记忆这方面多作功夫。

“嘶……”她捂上自己的额头,被这份微妙弄得不知所措。“宿舍……你的还是我的?”

“我的。”他回答,“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

不等回答,手边就被温和地碰了一下,一杯温度适中的水便静静地被扶进了手中。正巧觉得喉咙干渴的寂缘并没有多想就将其一饮而下,这水泛甜,也许是兑了什么甜蜜的味素,比白开水味道要好些。

“看不清东西,眼睛很怪……其他倒还好。”

刚把话落下,就感觉眼前模模糊糊有什么东西在晃荡。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是这家伙在晃手,她不免憋屈,不知道该为此感到气还是笑。

身边的易罔似乎喃喃的什么:“这就是‘后遗症’吗……”音量放得轻,但远不到自言自语的程度,简直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想要说给自己听。

“后遗症?”

“诶?”

被问了以后易罔反而愣住,他挠挠头,疑惑道:“你听见我自言自语啦?”

寂缘皱皱眉,脑袋还是昏沉与阵痛,尽管如此也还没有到达聋子的程度。如实地转述这份意思后,她顺便指责了一句,说:“不如说,你这个自言自语的音量才刚刚好——先前的有些吵,虽然不大碍事。”

不过,等过了刚醒来而犯迷糊的阵子之后,便开始觉得没那么轻易容忍。

“是这样吗?”

林寂缘边点了个头,边试图走下地面。她能够正常地站好,只是步子不够稳定。眼见着有失衡的趋势,她赶紧伸手摸摸身边以期望找到墙壁或至少一个桌子,而手边最接近的能够借力的东西却只有一个大活人。

“嘿咻——不要太勉强喔。”

“谢谢……?”寂缘心存疑惑地接受了这份搀扶,“对了,我还没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我实在想不起来。”

易罔的语气很明显是故作惊讶:“想不起来?”随之,他竟笑得更加开朗放荡,这当然让林寂缘感到了深深的不满:

“你笑什么劲?看我难受就这么好笑吗……咳。”

大声说话的话,喉咙会受不了,她刚刚才发现。

他急忙挥手否认:“不是不是。”旋即咳嗽以清清嗓子,仍是爽朗的气势:“真的想不起来吗?”

也许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一份关心,但听着实在和关心毫不搭边。至少他的搀扶是实际行动所以还留有效果,小声说想走走路快些找回脚下的感觉,他便安静了下来,默默地扶着寂缘在一定范围内转悠。

起初她的双腿很是无力,仅能支撑勉强的站立。在一番活动之后,似乎好转了许多,试着挣开这人的协助后,她原地踏了两步,终于放了心:这双腿没有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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