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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新历179年(56)

作者: 夜中糯米酒 阅读记录

“是谁?”

胡同口没有人,但也要避免发出过大的动静。寂缘强忍惊讶之意,压低声音。这个行为同时也能有效缓解咳嗽的冲动。

“就是……你冷静啊,就是李业。”

这连续的几句都让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这位竹马,才知道人震惊的时候真的会感到脱力。不自主间她已背靠墙壁,身子都下沉了小幅度。脊背透穿的寒意远比指头上的一小来来得厉害,一瞬间的刺激让她打了喷嚏。

“嘁——”所幸她迅速调整好了心态,揉了揉鼻翼附近,喷嚏的欲望只发作了一瞬。“你别随便拎个名字出来唬我?”当然是不可能相信易罔的说法。

然而越是看到他认真的表情,反而越希望这是因为他的演戏有了质的提高,可以说十分不想承认他没有说谎了。

“我没理由骗你吧。”他还是苦笑,“要是真应付你,随便喊一个,你的性子肯定还要去查证查证的,能骗到什么时候?”

他说的倒是有道理。确实从寂缘的角度考量的话,她不可能对着一个或真或假没有肯定回答的结果屈服,不非要弄出个百分百真相是不可能的。

正是熟知她有这样的性格,易罔的的确确不会在这样的条件下,对她有欺骗。

“但……为什么?”沉迷在震惊的余韵里,林寂缘正了正姿态。“为什么啊……而且是今天,十四号……”

明明再等过一天,十五号的明天,在成繁生日的当天,他们还订了婚……要说寂缘先前还惋惜,知道了凶手的身份后,心底里隐隐地已经开始责骂李业怎么能如此狠心。

“不想让婚约真的成立吧。”易罔依旧平静。

说实话,这种条件下他还平静着,这样的态度让寂缘觉得难以接受。

就算可以理解身为男性的他不会把情感过分过激地表达,也不应该是现下这般,好像事不关己,没个表态。

林寂缘闭上了双眼,“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易罔,你还了解多少?快说吧。”

“这个嘛……”他的笑容依旧苦涩,要求过后,这苦涩更增,才看到他因为无奈已经开始咬牙。“应该是,‘全部’都了解,包括他的动机啊具体时间什么的。”

“我也算是目睹了现场嘛。”

寂缘后退了半步。

“——你之前也说,‘迟早是这个结果’……”果然易罔这个人变了,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让寂缘感到“危险”,更何况身体已下意识地避开了好几步。

“我换个说法也行:‘终于’呢。”

咻一声,他的脸上骤然多了道血痕。原来是寂缘召了冰刀,作防身一般投掷了一片。“会痛的诶。”易罔擦了擦脸庞,口子划得不浅,血流得快而多。他越是擦,脸上越是湖海一片。

“哇……我都说了要冷静嘛,明明是寂缘你先问的诶。”

“冷——个头啊!”林寂缘又掐了一小片在手里,随时要攻击的节奏。“换做谁,都会被你吓到好吗!”

眼见着这个受惊的女生又要展开一波攻击,易罔虽然不会还手,但也不代表他愿意挨打。侧过身子他先闪,随即也后退,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就离得更远。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易罔蹙眉,右手在身前随意挥动几下,非常浅的一道灵力墙被造出,以阻挡这个一生气就完全无法预知行为的女生的行动。

“不过你能为我考虑考虑吗?我不介意被你揍一顿,但动刀子还是算了吧?”

所幸寂缘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毫不讲理的,想了想自己的反应也着实过激,她收手,迄今为止第一次不愿意凑近易罔的身边。看着他的模样,寂缘深呼吸一口,随即低沉:

“你‘为什么’会知道?而且,知道得这么细致,别告诉我全都是你的推理,我不信。”

“毕竟是在‘她’的计划里嘛。”易罔突然开朗,神情骤变,从刚才的无奈和苦涩中脱离,而转回了一如既往的笑样傻样。“不愧是她呢,虽然做事方式胡来了些,说话还是挺准的。”

“谁?”

尽管这么问了,寂缘却不真心,就算易罔不交代,她也猜到了这个名字:

“魂梦啊,你没必要明知故问吧。”他的态度异常地豁达,轻易就把别人的资讯泄露出去,真不怕事后被报复。“对了,你和成繁姐关系怎么样?”突兀地就问。

林寂缘叹了口气,抬头看天,上午过半。太阳偏移着还在努力往头顶移动,胡同口墙壁下的阴影也在变迁。尤其易罔站在外侧,又多退了好几步,他大半个身子已经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应该不算坏。”她说,“但我不完全信任她,她也不信我。”淡然地阐述事实。

而且很早以前,依稀记得李成繁还和她说过什么监视不监视的话,后来一直没再提过,生活也平静无实感,渐渐地就把这么件事给忘了。

“那就好,我还想着要是关系不错,你会不会伤心呢。”语毕他哈哈笑了两声,“不过也别太在意,反正我们都劝过她,她还是铁了心喜欢李业。说起来,昨天看着行凶现场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挺开心的。”

“开什么玩笑呢,你。”林寂缘怅然地摇了摇头,“姑且不问你怎么没被发现,怎么可能有人被杀了还反而高兴呢……”

一瞬间闹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寂缘在想,同样是喜欢,要是她被易罔给亲手做掉了,她会开心吗——寂缘赶紧摇摇头,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易罔不可能也没理由杀她吧。

啊啊,果然脑子是混乱的,这也难免。

仿佛从寂缘的小动作里看出了她的思绪,易罔挥挥手,背过身好像是想回广场再看看。非要等彻底转身了,步子都迈出一半了,他才问,头也不回地:

“好像旁观的都散了,留几个打扫的——要过去看看吗?现在不吵了。”

☆、6月14日

“去,当然要去。”寂缘回复,她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感觉都谈不上机会,对于那具凄凉的尸体,村人们的态度竟大多是冷漠。以至于哪怕现在的确有人在负责清理,这帮人满脸都是疲惫和不耐烦,保证只要有空隙,他们肯定会一哄而散。

刚巧易林两人参与了过来,这就是所谓的空隙——人散得太干净,空荡荡一片够惨凄。

“……成繁姐在村子里不应该是很有人望的吗?”寂缘撇嘴,违和感太强烈,仿佛颠覆了不少她本确信着的观念。

“啊,确实呢,有这么个说法来着。”

而且这个易罔的态度也冷漠得不像话。尤其当听到他竟无比了解的时候,就连林寂缘都没办法对他完全地信任——几天前他还被假冒过,这更减少可信度。

“我说你啊,一点感想都没有的吗?”

“啊?”他居然不理解,“我‘应该’有什么感想吗?又不是和我多亲近的关系,我是觉着可惜倒没错啦……”

“……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么绝情的人呢。”

林寂缘感慨地摇摇头,一时弄不清楚到底是他变了,还是自己的眼睛从来错看。才明白什么叫做“越熟悉的人,变起脸来更让人可怕。”

“‘绝情’……不至于说到这份上吧。”易罔呵呵笑了两声,“其实就只说我们两个哈,反而是寂缘你的态度更奇怪好吗?”

两人走到尸体旁边,即便是近看,李成繁的姿势也宛如只是睡着了,真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突然离去。是坐着的姿势,村中心的榕树下建有一圈花坛似的围栏,她依靠着的就是围栏的边沿。

“我的态度很奇怪?”寂缘眯眼,手试探性戳戳成繁的面庞的时候,触觉的反馈是僵硬,感觉不到有任何热度,但没到冰冷的程度。林寂缘不懂这些知识,从平时偶尔或巧合下听到的知识中判断,大约死去了五六个小时——详细的时间她当然是说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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