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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狱(13)

这一下,应该离她更近了吧。

微微笑着,他转头咳嗽了一声,被他压在身下的女子听到这一声,模模糊糊唔了一声,眼睛半睁不睁,就伸出手向他额头摸去,触手的温度让她眉目稍微舒展,唇角就隐约带了一点上弯的弧度出来。

“……”细长眼睛眯细,任宣任那双微凉手指抚摸过自己眉眼唇角,然后,抬手,啪的一声,打开。

窗外隐隐已经有了一线光亮,鸟叫的声音远远的敲击着玻璃,给人一种身处丛林的错觉。

他用力并不小,这一下清脆异常,在清晨的静谧里传的尤其辽源。

若素顿了顿:她实在太累,伺候了发烧的任宣整整一天,刚刚睡着,即便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她还是没能醒来,只是嘟囔着一句什么,再度抬手,抚上任宣的面孔。

她掌心微凉,比这凌晨的空气还要凉和柔软。

醒来的时候身上非常干爽,不会觉得渴,胃部也没有空腹服药之后的烧灼感,床单和他昏迷之前的不一样,应该是已经换了一套。

她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

这次任宣没有挥开她的手,只是慢慢俯下身去,在极近的距离里凝视了她片刻。

睡着的女子,纤弱得他只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

闭上眼,她就是发是淡的,眉眼也是淡的,连嘴唇的颜色,也是淡的。

大概是高烧烧昏了头,他鬼使神差的低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却在碰上的时候,拧起了眉头。

他没有“触电一样弹起身体”,一是没力气,二是若素的嘴唇柔软甜美,亲吻的触感非常好。

任宣向来是想到了就做,这么做之后代表什么意义,容后再想。

眷恋的又啄了啄,任宣重新靠回她胸前,任宣闭上了眼。

怀里人体的和脸上抚摸他面孔的手的温度,都非常舒服。

于是他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若素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通知任宣的秘书,说任宣发烧了,要请假。

对方显然在任宣手底下做事时间长了,练出来一身钢筋铁骨一般的淡定,丝毫没有为毛任宣病了,她会知道,还她来请假的疑问。

抽身起来去做饭,腰却被已经醒了的任宣搂住不放,生病了就死撒娇的男人抱着她不肯放手,她想了想,叫来糯米糕,让它跳上床,在一人一狗不解的注视下,扳开任宣的爪子,把糯米糕塞了进去。

“它比我暖和。”她解释,然后在一人一狗惊诧过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的眼神中,向厨房进发。

糯米糕不爽的看了一眼任宣,看主人一走,立刻就要跳开,却被任宣坏笑着一把按住,抓在怀里。

你不是不愿意被爷抱么,那爷就还非得抱你了还就。

糯米糕也毛了,回头就是一声咆哮,大有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架势。

听着他们两个在屋子里吵架,在厨房熬粥的若素摇摇头苦笑,用木勺小心的搅动锅里的粥,浅浅的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她的手背上。

昨晚就是这只手,抚摸上任宣的脸孔,却被狠狠甩开。

昨晚她醒着,根本没睡。

漫漫的就想起那个男人那时候的表情,凶狠的,傲慢的,不屑的,然而却又带着一丝茫然和天真。

若素摇摇头,慢慢蹲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心脏稍微有一点点疼。

怎么办?

任宣到礼拜二才能去上班,刚进办公室,迎接他的就是好厚一叠文件。

震得他这样的工作狂都哆嗦了一下。

转头抓来秘书长问怎么回事,答:董事会不满意标书,打回重做。

任宣立刻就发飙了,把秘书朝旁边一甩,直杀楼上行政总裁室!

ZS的现任行政总裁谢移是任宣的学弟,两个人在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但没什么深交,八年前,ZS经历过一轮很大的内部洗牌,谢移顺利上位,那次洗牌,任宣押对了宝,选择站在最开始没什么人看好的谢移这边,才有了今天的扶摇直上。

冲进行政总裁办公室,还没等谢移冲上前去拍桌子,坐在宽大办公桌的俊美男人就对他比了个手势,要他把门关上。

任宣陡然一醒,察觉到谢移早就知道他会上来,有话要和他说,转身把门关好,脸上的怒气褪得干干净净,带上平常一贯的吊儿郎当,双手插在裤袋里走过去,斜斜坐上谢移的办公桌,“来,说吧,有什么心里话就和哥说。”

谢移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慎重的取出一个袋子,递给他,示意他拆开看。

任宣吹着口哨拆开袋子,里面赫然是一份标书。

看了一眼标书的抬头,他就发现自己不怎么笑得出来了。

那是一份针对大新银行澳门保险业务的标书,和他正在做的那一份格式相同,只不过,是ZS最大的商业竞争对手,东环集团的标书。

这次对大新的竞争,作为X市乃至于全国都最具实力的金融集团之一,东环确实也是相当积极的竞争,可以说,对ZS而言,这个昔日的冤家今日的对头依然是前进路线上最大的阻碍。

而最大竞争对手的标书,现在就在他手里,这只有一个可能——商业间谍。

在这点上任宣没有任何心理洁癖,商场就是不见硝烟的战场,你不杀人人就杀你,只要是有点规模的公司,就没得什么干不干净,只是比谁更脏一点而已。

迅速浏览一遍,任宣咝地吸了口气,“……可靠吗?这个。”

“可靠。”身穿一套黑色西装,给人一种凌厉之感的俊美青年挑眉,“你觉得做的怎样?”

任宣正仔细的再看一遍,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把标书放下,任宣又是一贯嬉皮笑脸了。

“做的好啊,比我做的好多了。”

谢移听了,脸上微微现出一点笑来,是冷淡而讥诮的,偏偏又透出一点欣赏的意味,就纠结成一种妖异的美,“我最喜欢就是你这点,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啧啧,你给我对等的情报,我也能做出来。”任宣撇嘴,拣了几页丢到他面前,“做这份标书的人大概是从大新跳槽的吧,你看他多熟悉大新内部?我说,总裁,你在责怪我无能之前,应该先把公关部先奸后杀,再奸再杀,精英倾巢出动就给我了七页半的报告——还是靠拉大行距扩大字符死拽出来的七页半。”

谢移想了想,眨眨眼,淡淡的说,“准奏,朕准你去奸杀个爽。”

任宣耸肩,哈了一声,谢移却是一笑,那张本来冷淡十分的俊美面容,因为这一笑,陡然生动起来,几乎有一种妖艳味道。他微微眯起那双上挑的凤眼看了一眼任宣,又移到他手中的标书上,“给你半个小时,背下上面的数字,重新做一份标书,这个我要烧掉。”

“切,你太小看我了。”任宣嗤之以鼻,“不然你以为我第二遍为什么要看那么久?”这么说,任宣却还是从头翻起,认认真真看第三遍。

“那你还给我,我立刻烧掉。”

“不要。”断然拒绝,“既然有能看第三遍的机会,一定要看第三遍,保证万无一失。”

“啧,这就是我其次喜欢你的地方啊。”向后仰靠而去,谢移敲了敲扶手,“那就交给你了,任宣。”

任宣从行政总裁室出来是中午的事情了,匆匆在若素的监督下把饭啃完,他把投资开发部的主要负责人召集起来,喜气洋洋的宣布,标书推翻重做,大家一起来努力吧!

秘书室和一干负责人客气的对他竖起了中指。

他越发笑得春光灿烂,保守估计,那副嘴脸在手下看来,肯定比猪八戒恶心出了至少百分之二十。

啊,对了对了,我给你们几个数字,你们照着这个数字给我往下算,啊嗯?三天后给我交成品。

数字下发,大家哀号一声,扑回座位上干活,已经没有对他继续比中指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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