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剑三策羊同人)哥舒夜带刀(14)+番外

这次比克阿一听哥舒衡带了人回来,还带回自己帐篷,立刻怒从心头起地来找人晦气,被哥舒衡不软不硬地呛回去,愤怒难当,向临刀挑战,结果就是姐弟双双铩羽。

按照突厥习俗,若是男人看中了女子,便会向女子怀中丢一柄黄金为鞘,嵌满宝石,十分贵重的短刀,女子收了,便是婚成,双方来讨论聘礼嫁妆。如果女子当时就把刀丢回男子,就是求婚遭拒,男方便可以约齐兄弟好友,去劫姑娘。劫取的时候,发生所有伤亡,事后无论成功与否,双方都不追究,若没劫成,男方绝不再求,若是劫成了,睡了一夜,男方拿着女方的耳环去岳家补上聘礼,这桩婚事便成了。

女子亦然,看中了男子,男子以别有恋人拒绝,女子可以向对方的恋人邀战,输的一方就退出这段关系。

简言之,根本不知就里的临刀便以哥舒衡情人的身份,在哥舒部“捍卫”了他对哥舒衡的主齤权……

临刀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甚至于连去想一想这对姐弟为什么要挑战于他都没有想过,打发走了比克阿姐弟,他回转帐篷,也不上榻,就是随意在地上捡了一个地方坐下,盘膝打坐,打算就这么过一夜。

哥舒衡只是一笑,便随他去了。

只是在临刀以为他睡着的时候,哥舒衡清润好听的声音轻轻响起。

“道长,我的突厥名字叫提克恩。”

“……”临刀没有答话,哥舒衡轻笑一声,再不说话。

提克恩,意为勇猛善战的贵公子。

临刀平日作息极其规律,寅时不到,他便睁眼,悄然出帐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绿洲里空气极好,这一片尤其好,一早起来,当真是花香草嫩,水汽温润,又兼之沙漠清晨极冷,这一下便格外清爽。

临刀慢慢打了一套拳,刚一收势,听到身后有人懒洋洋地击掌,他回转头,便看到哥舒衡倚在帐口,身上裹着雪白一件薄裘,一头乌黑长发像河一样流泻而下,看临刀一双清冷眸子扫过来,哥舒衡一笑,随意把外套一抖,白裘就像云一样委在他脚边,他朝临刀笑一笑:“要拆几手吗?就当一早活动一下筋骨。”

临刀还当真没和哥舒衡认真较量过,听他一说,心底身为武者的本能跃跃欲试,便向他一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哥舒衡一笑,像匹狼一样慢慢走近他,到了一个距离,忽然起手便攻!

临刀剑术最长,近身肉搏不是很强,哥舒衡天策出身,最擅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但是因为出身突厥的缘故,近身之术却是出乎意料的好,两人对拆了不到五十招,晏临刀就被哥舒衡压在了树上。

哥舒衡没有立刻放开他,他只是在极近的距离深深看他。

道士有漆黑的,琉璃一样的眼睛,和仿佛华山雪水润过一般的长发。

临刀直视他,面上没有表情,哥舒衡却看得慢慢笑起来。

他说,道长,你真好看,比我所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临刀心里只想,胡说,明明谢枯荣就算只剩下半张面孔,也比我俊美十倍,更不要说叶北牧和哥舒衡自己了。

这点正直过头的心思,哥舒衡全看在眼里,他大笑起来,放开道士,施施然就向湖边走去。

他说,道长,我带你去见我父母。

这么说的时候,哥舒衡正在花叶里停步回头,眼角眉梢春风温柔,唇边笑开一段旖旎,多情至极,趁着微微一钩极淡的残月,天边拂晓晨光,便直让这沙漠绿洲化作了长安城中,温柔风流的深渊□。

说罢,他便向前走去。

临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皱了下眉,慢慢地随他走入一片花海。

第十三章

沿着□,两人走到了一处离聚落极远,风景极好,插满了彩色长杆的湖岸边。

哥舒衡走的时候手里拿了两个盒子,他走到一处彩杆前,把一个盒子打开,原来是个食盒,里面有上好的烤肉和酒,他恭恭敬敬,跪在彩杆前磕了三个头,这时候临刀才知道,这里是个坟场,而哥舒衡正在祭拜的,恐怕就是他父母。

死者为大,临刀低头合掌默诵了一段经文,哥舒衡洒酒祭奠完毕,起身带着临刀向湖边走,说道:“刚才那是我爹的坟。”

临刀没有说话,他不明白哥舒衡领他来的用意,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

哥舒衡带着走过坟场,就在下到河岸边的一刹那,一片仿佛是金子打造出来的树林映入道士眼中——

临刀只觉得呼吸都滞了一下,为面前这丰美景象目眩神夺。

那仿佛是光的洪水从天上倾斜而下,在地面凝固的美丽树木。

当时旭日东升,天边万丈金辉,却都不及眼前这一片树林来得灿烂夺目!

而那个黑发白裘的男人,正站在金黄的树下,阳光被一层一层金黄的叶片滤过,变成黄金溶液一般浓稠甜美的颜色,落在他的睫上,像是他轻轻眨眼就会有一泓光的涟漪柔软溅落。

哥舒衡温和微笑,回头看他,以一种慢而温柔的语调唤他,说,道长,这边。

临刀敛回视线,走到树下,看到哥舒衡站在一方白石墓碑之前。

这里应该不是一块墓地,因为放眼望去,连根彩杆都没有,孤零零只有这么一块墓碑,即便是这样金黄璀璨,也都透出一股孤独凄凉。

墓碑石料上佳,温润如玉,上面却没有任何花样,只歪歪扭扭刻着几个手工极其拙劣的字:徐氏孤女,埋骨域外。

看他过来,哥舒衡在墓碑前跪下,打开第二个盒子,上面满满盖了一层嫩黄色的沙棘花,每一朵都完整无缺,娇嫩无比。

哥舒衡小心翼翼地把花捧出来,放在碑前,磕了头,低声道:“这是我娘的坟。”

临刀没有傻到问出为什么父母分葬这种问题,他垂下眼,看着墓碑前碎金也似的小小黄花。

哥舒衡没有看他,仍是慢慢的说着,却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临刀听、还是这墓碑听了。

也许,他根本就没在乎过谁来听他说话。

他说,我娘是汉人,雍州人,我外祖父是英国公的后裔,我和李府主算起来,还是远房表兄弟。

我娘出嫁的时候被我爹掳回来,就当了我爹的妻子,我没见过我爹。

他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异常的平静,临刀想了想,便远远坐下,也看着墓碑。

我还没出生,我爹就被三哥杀了,我娘就当了我三哥的可贺敦。

在七岁那年,我娘也死了,那次是难产,之前我娘已经给三哥生了二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在生第三个儿子的时候,和我那个……

说到这里,哥舒衡皱起眉毛,想了一下,斟酌了片刻用词,道,按照汉人的算法,应该是我侄子吧,嗯,对,生我侄子的时候,和婴儿一起去世了。

这明明应该是非常悲伤的事情,哥舒衡叙述的时候,却异常的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娘生前就选中了这块地方,她不和任何人合葬,就这么埋在这里,什么随葬也不要,我当时就想,她是我娘,我总要为她做些什么,对吧。

他这句问话也不像是等人回答,便又淡淡的说下去:“我就跟三哥说,我要给娘刻碑,于是我也就刻了,按照她的遗嘱,刻了这么几个字,所以你看,字刻的多么难看。我啊,每隔两三年总要回来看一次娘,怕她寂寞。”这么说着,哥舒衡侧着头,失笑了一下,面孔上是一种晏临刀从未见过的宁谧温和。

纯阳道子这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想说话,于是便垂下眼,一贯的面无表情。

哥舒衡坐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临刀的时候,表情又是他惯常的那种眼角眉梢一段多情,他站起来,走近临刀,弯下腰来,未束的黑发瀑布一样流泻下来,在树荫里看去,简直如同深夜飞金一般绚丽夺目,他说,道长,把两只手伸出来一下,好吗?临刀不知所以然,也许是因为是在哥舒衡母亲坟前,总觉得他再禽兽也不至于干什么出格的事,他略有迟疑,又想了想自己的承诺,便把双手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