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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羊同人)哥舒夜带刀(20)+番外

——第三箭已到!

只听空中一声脆响,临刀下坠之势缓了一缓,却将精钢箭杆一脚踏断——他脚下已再无可缓之物——

就在这一瞬,哥舒衡足尖一点,凌空跃起,半途又一点朱枪,身形陡然如一只巨鸟,凌空拔高数丈,一把揽住临刀,就在这电光石火一刹,他低喝一声抱紧,临刀被他抱了满怀,一双手紧紧抱住他肩背,只觉得颈上一凉,却是哥舒衡一手揽住他腰肢,一手张弓,牙齿咬住弓弦,弓上三支箭用牛筋捆到一处,激齤she向地面——

弓弦极锐,松弦之时又力量极大,临刀颈子被削去一块皮肉,一痕血线也从哥舒衡唇角溢出。

这一去之力极大,三人身形都缓了一缓,坠到朱枪附近,哥舒衡一把抓住,三人卷在朱枪上,狠狠晃了几圈,安全落地。

第十八章

刚一落地,反手收好枪和长弓,哥舒衡把临刀和北牧朝一头白虎上一放,飞快地低声道了一句伏好抱住颈子!自己也趴到另一头白虎上,两头白虎引颈低啸一声,便载着三人飞奔而去——

大概奔出去了里许,临刀听到身后一声闷响,他回头,只见那一道冰壁上积雪滚落,整块冰壁从根部断落,缓缓滑下——

雪谷中风云变色,积雪飞漫,刹那间整个天空都被扬起的积雪遮蔽,碎雪如同积尘,就此遮蔽天地。

明明是正午时分,谷内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黑得深夜一般,积雪坠落,声音如滚雷一般。

这样狂奔了一柱香功夫,天气才渐渐清朗起来,哥舒衡从虎上下来,轻轻拍了拍白虎,白虎低吼一声,亲昵地拿斗大的虎头蹭了蹭他的腿,又整个身子蹭过他,尾巴卷上他的小腿。

哥舒衡一手顺着白虎的毛,一边向临刀道:“还能撑住吗?”

临刀喉咙发甜发干,勉强应了一声,哥舒衡点点头,从行囊里拿了肉干给两只老虎各喂了一把,重新伏上虎背,拍拍身下虎头,柔声道,大乖,带我去找你爹好不好?

那名叫大乖的老虎抖了下毛,低吼一声,飞奔而出!

临刀身下的那只老虎也紧随而去,道士到了这里,终于放下一点心,喉头强压的那一口鲜血,慢慢的涌了出来。

不知为何,他心底居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和哥舒衡,似乎总是救和被救的关系。

他在这个男人面前,要么一身是血,要么动弹不得。

想想看,如果没有最开始那层扭曲的联系,他和他,大抵是可以在月下饮酒,斗酒相拼,醉后一战这样的关系。

现在却是,不死不休。

把脸孔埋在白虎粗糙厚实的背毛里,临刀低低地笑了起来。

从正午时分一直奔驰到了入夜,老虎跑过了大概近百里的路,把他们驮入了一个山腹之中。

这处明显比外面温暖许多,哥舒衡从老虎上下来,从临刀手里接过北牧,背在背后,又喂了两只老虎肉干,老虎们亲昵地在他腿上蹭蹭,便甩着尾巴慢悠悠地走开。

两人在一片白茫茫里走了片刻,东拐西拐就进了山体内部,却是一个极宽极高的山洞,又往里走了大概一箭之地,通道收狭,地面却平整起来,走了几步,临刀就发现脚下明显是被人修葺过的。

……谁会在这种地方?

临刀心下略略生疑,又走了几步,前面出现岔道,哥舒衡毫不犹豫向其中一条而去,拐过转角,忽然眼前一亮,赫然四壁之上镶嵌着散碎萤石,流光融融。

临刀初时还不以为意,走了几步,他忽然猛地一抬头,终于想起来为什么第一眼看去,他觉得哪里眼熟,却原来脚下萤石是按照天宫诸垣星宿排列,头顶萤石则是山河大川,好一个天地倒悬,乾坤逆转!

须知这里已是昆仑腹地,那么能将萤石带入此地,镶嵌为如此图样,并且对山洞加以修葺,此间主人非大智慧,绝高武功之人不可。

又走了几十丈远,临刀就隐隐约约听到有水声,跨过一道天然成形的石门,他眼前豁然一亮。却是极大一个石室,

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毡,四周有些石桌石椅,还有铺了兽皮的,空气里一股香气混杂着无数药材清香,闻着便浑身暖意,临刀却顾不得惊叹,他瞳孔收缩,紧紧看着石室内一道漆黑身影。

乌发披垂,玄衣破败,腰间一柄太极断剑,露在发外半张面孔惊人俊美,抬眼垂眸却一番无声鬼气,正是万花谷破门弟子,昔日请发小谢,如今尸魇之主——谢枯荣。

他正在擦一副白骨。

那是一副完整骨骼,齿骨俱全,所有关节缝隙都用极细的银线小心连缀,转动等等,与活人无异。

谢枯荣没有抬头,全无声息,就像是根本没有人进来,他只专注于自己手中雪白的骨骼,全神贯注,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这一副白骨,再无其他。

他一遍一遍,用右手轻轻擦拭,只用右手,左手掩在广袖之下,一动不动,动作看起来十分笨拙,却透出一种连旁观者都能感觉到的,无法形容的甜美温柔。

就像是他手底不是凄白人骨,而是困极蜷缩在他怀中小憩的情人,他正执起黑发,轻柔梳理。

一天一地,万物生灭,与他毫无关连,万千婆娑,开谢枯荣,俱抵不过怀中枯骨。

这样情景,连哥舒衡都没有出言打扰。

谢枯荣小心翼翼,笨拙万分的用右手擦完白骨,取过旁边巨大的纯阳葫芦,手指一点,葫芦从中裂为两半,他小心翼翼,把白骨装了进去,把葫芦合好抱在怀中,才慢慢抬眼,看向门口这三人。

谢枯荣这次看到临刀,却丝毫没有上次的狂喜迷惘,他只抬起眼皮扫了临刀一眼就看向了哥舒衡。

哥舒衡把肩上的北牧放下来,说,疯子,这人快死了,你得救救他。

谢枯荣没有动,他抱着巨大的葫芦,歪着头看着年轻的天策,也不知是不是临刀错觉,他只觉得谢枯荣左脸腐烂似乎有所蔓延,头发已经遮挡不住,时不时有经脉蠕动,带动完好无缺的右脸,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神色。

哥舒衡也是皱眉,自从上次见了临刀之后,这半年时间谢枯荣疯得越发厉害,和他说话,他只听得懂二分,每日里所做的事情就是采药、炼药、服药和擦他葫芦里的那副骨头。

他也没有把握现在谢枯荣听不听得懂他的话,他只得踏前一步,把北牧放在地上,轻轻剥开面上那层裘皮,让谢枯荣自己看。

把北牧放下来的时候,谢枯荣毫无兴趣,他只专注看怀里的葫芦,眼神温柔,可是当裘皮揭开,露出里面一身血迹斑斑的纯阳道服的刹那,他一眼扫去,猛地站起来,一双手紧紧抓住葫芦,脸上神色又惊又怒又喜又惧,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

哥舒衡从未见过他这样子,一时也楞了,临刀往前一步,挡在北牧面前。

一见道服被挡住,谢枯荣面色一变,喉头发出濒死野兽一样的咆哮,猝然发难,一掌就向临刀胸口袭去!

临刀本就靠着一股毅力才靠自己的双脚走进来,哪里避得过这一击,已然被谢枯荣改指为爪,抓住衣领摔了出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摔到地上的同时,一口鲜血再压不住,吐了出来,他听到哥舒衡大喝一声,疯子!

临刀面孔陷在铺在地上的羊毡里,眼角余光一线玄色与雪色飘动,倏忽不见,却是谢枯荣一把抄起北牧,急掠而出!

哥舒衡也追了出去,但是谢枯荣身法极快,已然奔出石洞,脚下忽然升起一只巨大的漆黑机关巨鸟,载着两人倏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几声虎吼,一只白虎也跟了上去,哥舒衡立刻大吼一声大乖!

背着他所有行李的白虎本来也想追上,但是听到这一声,犹豫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低咆,最终还是停在了洞口。

哥舒衡临刀心里松了口气,心道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把所有行李放在了比较沉稳温驯的大乖身上,小乖性子幼稚,果然一见谢枯荣出来便欢天喜地的跟着跑了,完全忘了还有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