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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羊同人)哥舒夜带刀(21)+番外

明白这深夜雪地是无论如何追不上谢枯荣,哥舒衡回转山洞,看到临刀伏在地上,唇角一片血迹,却全然不顾,只想着要从地上起身,又无论如何站不起来,样子又滑稽又有一种莫名的凄厉。

似乎这个人从第一次见他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他总是带着血,受伤,绝不屈服,又冷静又聪明。

晏临刀像是拼尽所有的力气,向这个世界证明,无论怎样困难艰苦,他都可以一个人走下去。

他是一头雪色的鹰,无法驯服,当他落上地面,不再向天空展开翅膀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叶北牧是那个可以借他手臂,让他暂时收敛翅膀休息的人,而自己,则是向他弯弓的猎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想要这只雪色的鹰。

唇角弯出了一个看似温柔,实则毫无温度的笑意,哥舒衡走过去,把他从地上捞起来,连拍他几个穴道,掌上真气一吐,临刀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面色苍白,精神却好了一些。

他恢复一点力气,就甩开哥舒衡的手,抖着手脚爬了几步,坐定,喘息着看向哥舒衡。

哥舒衡从怀里掏出丹药,丢给临刀,临刀瞥了他一眼,他说,一次一颗,一个对时之后吃第二颗。

临刀吞了下去,自动自发找了药箱绷带。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哥舒衡在榻上坐下,把靴子脱下来,舒服地叹了口气,才转脸看向临刀。

他露出了一个十分温柔的微笑。

第十九章

谢枯荣之前没有疯的时候,江湖人道他行踪飘忽若鬼魅,其实一年大半时间,都是待在盛产各类奇珍异宝的昆仑之中。

谢枯荣出身世家,性喜豪奢,即便是在昆仑这种地方,他都不惜萤石照明,暖香御寒,便在昆仑山中自己常去采药的地方营建了数个住所以供休息和制药。

也亏得他一身尽得万花真传,机甲之术造诣非凡,才在这昆仑山中造出这些所在。

疯了之后,谢枯荣二三年出昆仑一次,去南诏采药,顺带一路上找红衣教、天一教、五毒教的晦气。

哥舒衡和谢枯荣是极好的朋友,加之哥舒衡常年待在龙门昆仑一带,他恶人浩气两边都兜得开,后来不知怎的又和红衣教扯上了关系,便卖红衣教的情报给两边,闲来无事就跑来找谢枯荣,蹭点药,给他带些生活必需品,帮他养养两只老虎。

这次谢枯荣是要回去采药,哥舒衡惦记着明年昆仑之约,想想不如早些跟来,便一路跟着谢枯荣。

谢枯荣真正常住的那个山谷出产凝露瑛,所以才会这么碰巧,在寻找凝露瑛的半路碰上吊在悬崖上的临刀和北牧。

现下哥舒衡和临刀住的,就是谢枯荣在昆仑采药的一个落脚点。

北牧手中的那份地图没错,这条路确实是通往凝露瑛脉矿的,一路也有不少其他奇珍,据哥舒衡说,这条路的终点,就是一个凝露瑛的大矿,谢枯荣就住在那里,过去倒还好,这处石室一样的地方统共还有四五处,总不至于那么辛苦。

简单和临刀说了一下,哥舒衡道:“你不用担心小白狗,他穿着纯阳的衣服,疯子肯定把他治好。这鬼地方,要是连疯子都救不了他,那就谁都救不了了。”

临刀想想,确实也是,谢枯荣第一次见到自己,对自己温和体贴,这次却看都不看就朝地下一摔,提了北牧就走,可不就是一件纯阳道袍的关系?

他心下慌乱慢慢定了几分,却不由得又在心底轻轻苦笑:这不过是个让自己安心的籍口罢了。江湖传言,谢枯荣像个鬼多过像人,又疯成这样,到底能怎样,别看哥舒衡说得笃定,其实他心底也没有把握。

但是,现在无能为力。

昆仑雪墟,他自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走不过去的。

哥舒衡说得也对,北牧在谢枯荣手里,总比在他手里来得好。

哥舒衡说完这句,吐出一口气,看着临刀惨白面孔上神色稍霁,他才似笑非笑看向道士,拍了拍榻上那柔软兽皮,“道长过来罢,要是走不动,跟我说,我的这双手,随时都愿意抱着道长。”

“……你想干什么?”临刀冷然道。

“你不需要休息?”男人摸摸下巴,“就算我刚才这么说了,你也一定要去追小白狗的吧?小乖跟着它爹跑了,我差不多知道他会去哪,但是说真的,这地方一下雪就变地形,我虽然每年都要走几趟,你要我找路,我没把握,真要想找到谢枯荣,只能靠大乖,大乖背着行李,扛不动我们两个,明天上路可有得走,怎么,道长不需要休息?”

“……”临刀没说话,心说要是你没有提那睡一路,谁要和你僵持。

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哥舒衡却一眼就看出来他想什么,他起身,赤脚走到临刀面前,微微倾身,向他伸出手来,声音柔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我发誓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好不好?这一路来日方长,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临刀看了他片刻,理也不理他那只手,慢慢颤抖着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向石榻,也不上去,就坐在榻下,从上面抓落一块兽皮,把外衣脱掉,把自己裹了,伸手去拿药匣,刚碰到匣子,手上就钻心一般的疼,他到这时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两只手,不要说是握剑了,现在只怕合拢都做不到。

两只手,俱都血肉模糊。尤其右手,因为不断的在冰面上撕扯,整只手骨肉俱裂,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左手稍好,也有几处见骨。

坐在榻上,哥舒衡越过他的肩膀看他,唇角含笑,柔声道:“道长真不借某这双手来用用?”

临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思索片刻,艰难的用手背夹住药匣,放在腿上,慢慢低下头去,用牙齿咬开。

哥舒衡看到他一段异常雪白的颈子,在萤石的光辉下,发出一段温润的光彩。

他有那么一头漆黑发亮,流泉一般的长发。

临刀弯着头,长发便柔顺的从两肩披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衔出来小小的药瓶,药瓶却骨碌一声滚到羊毡上,临刀想了想,把药匣放下,极其小心的拿手背去夹,他动作笨拙,瓶子就一而再的滚到地面。

纯阳道子没有一丝不豫,他只是专注地想要去捡起这个瓶子。

最后哥舒衡在他背后叹了口气,从他肩上伸过手去,内力一吐,瓶子落入掌心,长腿一跨,到了晏临刀身前,盘坐而下,捡起了药箱,晏临刀看了他片刻,淡漠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以为报,继续去拣那个瓶子

哥舒衡柔声笑道:“既然要睡一路,我可想好好睡你,你这双手废了,抓不了我的肩,可是遗憾得很。”

临刀又盯了他片刻,想了又想,终于向他伸出了手。

哥舒衡捧着他的手,小心处理包扎,萤光流蔼,一瞬间,低头垂眸的男人,俊美面孔上居然有了一种柔和的神色。

他把临刀双手伤口清理妥当,上了药,包好,轻轻地,若有若无摩挲着他连指尖雪白的绷带,他低声叹息,语调里几乎有几分惋惜:“疯子不在,你左手还好说,右手怕是要废啦,拿筷子什么的日常还好,拿剑怕是不成了。”

如果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哥舒衡试图从临刀身上找到失落,那么显然他失望了。

临刀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慢慢地说,我左手剑更好一些。

哥舒衡立刻明白他言下之意。

临刀在说,他右手废了,根本就不影响一年后的决战。

哥舒衡愉悦地笑出声来。

他伸手抱住了临刀的肩颈,道士僵硬了一下,却还是随他抱住。

他笑道,临刀临刀,晏临刀,你真是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最后,他放手,临刀看疯子一样瞥了他一眼,裹紧兽皮,就地躺好。

哥舒衡含笑摇摇头,上了榻,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他,萤石之下,萤光潋滟,道士雪白面孔都透出一种温暖的晕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