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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策羊同人)哥舒夜带刀(31)+番外

他抱着的,是哥舒衡的剑。

虽然不太用,但曾为军人的习惯,让他在允许的情况下都带着剑,这次便顺理成章地给了临刀。

他走过去,清楚地看到临刀睫毛颤了颤,但是他却没有睁眼。

哥舒衡唇角带了一丝笑意,他又向前几步,在离临刀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道士轻轻睁开了眼。

他眸若琉璃,光辉流转。

哥舒衡便不可控地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

当时他手中一柄柳叶飞镖,正划开临刀衣襟,那个人慢慢睁眼,眼神清澈而毫不动摇,就像是华山上的冰雪都凝了进去——

一瞬间,哥舒衡发出了满意的喟叹,他弯身,极近地看着临刀,眼神几乎是痴迷的。

他说,临刀,你真美。

纯阳道子就如第一次初遇一般,毫无动摇,笔直看他。

你看,他的道长永不为他所惑。

就是这个样子。美得让他不能自已。

那并不是皮相的美,而是那种坚定风骨,透露出来,无法言喻的美。

他痴迷看他,临刀坦坦荡荡,仰头看他,哥舒衡便慢慢笑开,随性的挑了只老虎靠着,坐在他脚边,把酒拿了出来。

临刀闻到酒气,也没说话,只是看他,哥舒衡朝他晃晃皮囊,自己却不喝,低声道:“把右手伸出来。”

临刀也想了想,觉得这时候实在犯不着提防他,便乖乖的把右手伸了出来。

哥舒衡便把他这只手轻轻的,合在掌心。

临刀的右手上,伤痕累累。

最中间那一道刺穿的,是他留下的,其余几道,便是这次从悬崖上摔下来造成的了。

其实想一想,这个人一直在受伤,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不断的受伤。他印象中的临刀,总是倚剑而立,血染白衣,即便昏迷,也绝不会倒下。

纯阳晏临刀,你可以杀了他,但是绝不可能使他屈服。

生死容易低头难。

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迷恋吗,这个人。

他这种其志刚坚不可夺,比任何皮相都要美丽万分。

哥舒衡在他掌心伤疤轻轻揉了揉,低声道,你合一下手看看。

临刀的指头只是轻轻动了动。

“……”哥舒衡没有说话,他抬眼看着临刀,临刀一张清雅面孔,没有任何情绪,他平静无波,冷静从容地看着哥舒衡。

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很久,临刀轻轻叹了口气,道,已经尽力了,他这只右手,不算彻底废了也差不多了,现在连合拢都做不到。

说完这句,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道,放心,不会影响到你我决战的。

听到这里,哥舒衡失笑,他低声道,又没和你说这个,便从酒囊里倒了些酒出来在临刀掌心,又在自己掌心也倒了些,用力搓热,便捂在临刀掌心,十指紧扣。

就这么一个动作,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哥舒衡做得极其认真,临刀从上往下看去,只能看到他漆黑发顶。

他听到哥舒衡道,这一路上没找到酒,好不容易在这里找到了一囊,果然是药酒,里面泡了多种驱寒的药材,正好拿来给他活血。

筋骨受伤,最惧受寒,何况临刀这种手伤其实没有好利索的,这一路行来,他右手每时每刻都在疼,他不动声色,全数靠意志力压下。

——只有哥舒衡发现。

男人小心翼翼的开始沿着经脉揉捏他的右手,那手本来只剩下疼和冷,随着酒液浸入肌理,便渐渐热起来,疼也一点一点退了去,只剩下一股热辣辣的感觉,顺着经脉上行,向四肢百骸延伸而去。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到最后,一囊酒全都用完,临刀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叹息的时候,哥舒衡正握着他指头,一根一根屈伸,听到他长叹,便抬头看他,临刀也正低头看来,两人的视线便这么撞了个正着。

谁也没有调开视线。第二十八章

过了不知多久,哥舒衡忽然笑了起来,“……临刀,你第一次这么看我。”

是了,他第一次这么看他,不含敌意,只是单纯地看。

临刀没说话,只是看他。

哥舒衡又满足又遗憾地笑了笑,他轻轻举起他的右手,到了唇边,然后临刀便看到他形状优美的嘴唇吻上了他的掌心。

痒,又热。

他那么轻,那么轻的,吻过他右手上每一道伤口。

临刀没有动。

哥舒衡又轻轻吻他的指尖,柔和碰触。

临刀的那只手已经没有什么触感了,但是当哥舒衡的嘴唇扫过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些轻微的骚动,伴着烈烈酒气,蒸腾入他的血脉。

哥舒衡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亲吻他的右手,细细吻过,便虚虚合在掌心,他靠在临刀身边,轻轻合了眼。

他们都不再说话,四周安静下来,便渐渐的呼吸心跳都能听到。

临刀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就感觉着自己受伤的右手,就这么被他握着,直到天亮。

那只因为受伤,总是冰冷的右手,便在哥舒衡的掌中,逐渐温暖。

临刀忽然就轻轻笑了一下。

他们相遇以来,这么多这么多事,只有现在,可以和平相处。

但是未来,他们还是会生死相博,多么奇妙。

哥舒衡没有看到他这个笑容,他只是闭着眼,握着临刀的手。

这一夜,谁都没有谁,哥舒衡、临刀、和北牧。

到了快天亮的时候,哥舒衡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懒散悠闲,他伸着懒腰,道,可惜那酒他一口都没喝到,谢枯荣好酒,应该是不错的酒,你可欠我一囊酒。临刀没说话,只是默默裹紧裘皮,向石洞内走去。

北牧站在洞口,看着临刀进来。他面孔略有苍白,眼睛有些肿,临刀皱眉,问他怎么了,北牧极开朗地一笑,道:“睡不着而已,倒是你,昨晚没受寒吧?”

临刀摇摇头,哥舒衡三两下把行李收好,便重新上路。

接下来的路上,北牧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他变得沉稳,甚至于可以和哥舒衡好声好气的说话。

临刀不明白他为何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却也深感欣慰。

从那夜起,北牧似乎也不怎么黏着临刀,他一直在想着什么的样子,倒也不是心事重重,更像是有一个很难的问题,他一直在思考。

在旅程快结束的一夜,轮到哥舒衡守夜,临刀和北牧在山洞李围着火堆坐着,北牧笼着膝盖,看着火堆,又看了一眼临刀,道士心无旁骛,正在通火。

“临刀。”

“嗯?”

“你喜欢过谁吗?”

听了这句,临刀面孔上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他看向北牧,后者正极其认真地看着他。

“要看你说对是那种喜欢。”

“嗯……就是那种你想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同床共枕那种喜欢,有吗?”

“没有。”临刀平静的回答,北牧含笑点了点头,道了一句果然。

临刀反问了一句,那你有吗?

有。北牧点头:“我好喜欢那个人,我想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临刀点点头,他没有再追问下去,北牧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他在臂弯里侧着头,漂亮的眸子里有一种温柔静谧的神色,他说,临刀,其实你该喜欢一个什么人,谁都可以,喜欢他,无论结果怎么样。

临刀静静地听他说着,然后垂下眼睛。他说,你说的那种喜欢,我不懂。

嗯了一声,北牧就再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在臂弯里合上了眸子。

这一路以来,他想了很久很久,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虽然,很难。

不然,他的一辈子就真如哥舒衡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

到第二十三天头上,他们终于走出了昆仑的无人区。

说起来他们运气也极好,一路行来,别说下雪了,连风都没有刮过一次,万里无云地照完了整趟行程,远比他们进来的时候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