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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49)

作者: 一生负气 阅读记录

我想起每次丁琪假装云淡风轻,欲言又止的样子。

每个人背后都有一大串不想提及的故事。

自此,每当我自欺欺人的时候,我都把这一招归结于丁琪的言传身教。

考试的这两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两天。

丁琪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回到家,不说话,径自走到书房了。

姑姑姑父不敢去打扰她,让我去刺探军情。

我趴在门口,慢慢把脑袋伸进去,试探性地问:“姐,你现在饿吗?想吃点东西吗?”

“不饿,等会吃饭你们先吃,我把东西收拾一下。”丁琪的精神状况看着也挺好的。

“你考完试打算干什么啊?”我得寸进尺地走进书房,帮她把行李箱里的书掏出来。

“不知道,先缓几天吧。”

这个一月,我并不觉得期末考试是什么大事情,可能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丁琪的考研上,尽管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担心和祈祷,已经占据了我闲暇所有的时间。

更别说丁琪她自己了,她从考完试回来就闷闷不乐,不说话,坐在书房裹着毛毯,看了几个通宵的电影。

考完期末考试出来的那一刻,整个教学楼都有些沸腾,明天就要放假了。

我背着书包走向车棚,不停地用嘴吹着手,手快要冻肿了,这个据说百年以来最寒冷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快乐

☆、猪猪

其实这个冬天,也不全是寒冷的。

我放假回到自己家没几天,奶奶家的狗就生下小狗崽了,邻居亲戚都去要,我妈硬是抢回家一个。

“我是给你抢的,你不是想养吗?”我妈妈翻箱倒柜找东西给小狗当被子,“就当你上次的生日礼物了…”

她到底还是遗憾我九月份的生日没有在家过。

我的心里好像突然被妈妈点亮一盏灯,欢呼雀跃地看着箱子里的小狗,迫不及待地伸手抱起来。

它那么小,那么软,那么暖,我抱着它,怕把它摔着,把它的狗爪子紧紧地攥住。

我以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狗崽子,狗眼,狗爪子了,这不是骂人。

我妈开始剪剪缝缝,她对我说:“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什么好呢?”我用手指拨了一下它的耳朵,它刚睡醒似的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我。

这表情,这眼珠子,竟然有点像朱宁。

“叫你宁宁吧,哈哈哈哈…”我信手拈来,想起朱宁如果知道一定会气死,把自己笑的肚子疼。

“…还是叫你猪猪,妈,猪猪怎么样?”

“反正是你的狗,我不管。”我妈难得不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以前我连怎么擦屁股她都要指导一番。

嗯,这是我的狗。

它叫猪猪。

猪猪是一只金毛,我羡慕地说:“你真好,不用去染发了。”

它左顾右盼,丝毫不理会我。

“猪猪。”我蹲下来。

它很聪明,已经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扭过头,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我抚摸着它的毛发:“人间不好玩,你们狗间好玩吗?”

它依然盯着我,不明就里。

爸爸回来了。

猪猪迅速跑到门口他的脚边。

爸爸吓了一跳:“吓死我了,这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嘟着嘴,预见到他不会同意我养狗,小时候养猫被抓了好几次,每一次爸爸都大题小做地带我去打疫苗,一打就打一星期,整整七针。

“不行,这被咬一下还了得?”我爸听到妈妈说给我抱了狗养,态度坚决。

“你见过谁家宠物狗咬人啊,咬人的都是大狼狗好吗?”我抱着猪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它长大了就成大狼狗了。”我爸看我抱着它,“你给我放下来,你又想打针了是吧。”

我抱紧了猪猪,“就不。”

我想起秦可儿说王子霖“偷“别人小狗的事情,想如果我爸实在不同意就让可儿把狗送给王子霖,他一定会善待它的。

猪猪仰着头急促地喘着气,眼神呆滞。

“你看你看,它多可爱啊,多可怜啊,怎么会咬人呢。”我猛地把猪猪举到爸爸眼前。

“哦哟!”我爸头往后撤,又吓了一跳。

猪猪也把头往后撤。

好了,他俩互相不喜欢。

“是你自己害怕吧?你是不是怕狗?”我用了拙劣的激将法。

我爸:……

妈妈找到了厚垫子,走过来说:“别争了,投票,不同意养狗的举手。”

没人举手。

可能我爸觉得举手太傻了。

猪猪就这样正式入户。

猪猪从我怀里跑下来围着我的脚转,把鼻子蹭在我脚踝上露出的半截袜子,不停地嗅。

我把它抱在怀里,挠它袒露出来的长者旺盛金色毛发的肚皮,“叫你猪你还真傻啊?我的脚臭不臭?”

猪猪在我怀里打滚。

我的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拿起手机给它拍了一张照片,猪猪很配合地看着镜头,撅着尾巴。

猪猪让我们家这个冬天多了很多笑声,它的尾巴可以不知疲倦地摇一天,我爸看不下去了,指着它教育道:“累不累?不知道节约体力吗?累得猝死了怎么办?”

“什么叫猝死啊,你可真会说。”连妈妈都看不下去了。

我和我妈继组成“反烟联盟”后又组成了“护狗联盟”。

“希希,你寒假想去哪儿玩吗?”爸爸过来问正在逗狗的我。

“不去,天太冷了。”我继续抬起猪猪的前脚,教它两只腿走路。

没过一分钟,我爸又走过来:“要不过几天咱们一家去医院体检一下吧。”

“不去,我好好的,哪儿都没毛病,不想去。”我把沙包扔远,指挥猪猪,“去,拿回来。”

我爸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猪猪说:“它是你孩子吗,整天和它黏在一起。”说完拿起遥控器,看自己的电视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爸爸自从我雨天摔倒之后比以往更热情些,以前他只会本能地充当爸爸的角色,但他现在越来越主动了。

尽管我还不是很适应。

我想到李芷柔的家长,明白了原来每个人都在学习,当家长也是,有的人一学就会,有的人要学十几年,有的人一生也学不会。

在我妈和我的狂轰滥炸之下,我爸缴械投降,上交烟盒打火机,准备戒烟了。

我们制定的第一个方案就是替代。爸爸爱吃巧克力,我妈从超市买了一大箱巧克力棒,老莫只要烟瘾犯了就让他吃这个零食,嘴巴不闲着,也就没有空去吸烟了。

但是妈妈说要循序渐进,所以每天他还是有一天一根烟的分配额。

这天我看爸爸拆开了一小盒巧克力,只见他抽出一根巧克力棒,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做抽烟状,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又放在烟灰缸上磕了磕。

男人啊,抽烟的男人啊,真可怜。

人一旦有了软肋,不论是生理的软肋还是心理的软肋,就显得很弱小。

“莫希,寒假你来我家玩吧?我想找些同学来我家玩儿。”朱宁不知道从哪找到我的手机号,我都习惯了,反正他们老师的孩子有乱七八糟的方法,包括他上次说的“让他妈妈打电话问班主任”。

“去你家干什么?没什么好玩儿的。”又听到朱宁的声音,我承认自己有些欣喜,但还是装作冷冷地说。

“我爸妈最近终于和好了,我想找点同学来我家热闹热闹,爸妈也能开心点儿。”

朱宁的声音有些累,有些大人才有的疲惫和紧张。

上次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刚出考场,随着人流慢慢蠕动,楼梯口很拥挤,突然从下面硬生生挤上来一个人。

“朱宁。”我喊道,“等会一起回家吗?”

“你先走吧,等会我和我妈妈一起走。”他边说边挤着上三楼的办公室,来不及回头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