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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6)

作者: 一生负气 阅读记录

第一天还没过完就和同桌生气,还想不想在2班混了。

这时,有两只苍蝇趴在一起飞到书上,我饶有兴致地对李芷柔找话说:“你看你看,这有两只苍蝇在生小苍蝇。”

上帝爷爷作证,我是想缓和气氛的。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拿书把那两只正在进行繁殖活动的苍蝇拍走,绷着脸说:“你可真恶心,以后能不能不要恶心我。”

左前方男生笑着回头,“同学,它们生的不是小苍蝇,是蛆。”

前面两个男生捧腹大笑。

说真的,我那一刻竟然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只有低级趣味的人,别人都纯洁无暇。

我觉得自己给32班丢脸。

我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坐在这个小角落里混吃等死吧。

短短一个下午,以前睡会儿觉,听会儿课,记记笔记,和阿牛唠唠嗑就过去了。

现在却过的那么漫——长。

在那个拐角的安全区,我用一节课叠了一抽屉的青蛙,小船,纸飞机。

睡了一节课的觉。

玩了一节课的贪吃蛇。

第一次开始觉得,快乐的时光,也过的很慢。

至于李芷柔,我不搭理你了行不行,我惹不起总该躲得起。

教室的桌子都是一单个一单个分开的。李芷柔看我不听课,把摊开的几本书蔓延到我的桌子上,渐渐变本加厉,占了我半张桌子。

这是我的地盘儿,即使我刚来,但这就是我的地盘儿。你瞧不上我,那我也不会惯着你。

我伸直左胳膊一扒拉,把她的书都糊到她桌子上,听见纸揉在一起的声音,烦躁地说:“滚蛋!”

“你怎么骂人呢。”她拿眼瞅我。

“骂人?我还打人呢,我就是因为在以前的班和小混混打架斗殴才被赶出来的,正好趁机走个后门来2班。”我攥着拳头,使劲捶了一下桌子。

震得疼。

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是不心虚,看她的身高真打起来我会吃亏,而且前面两个大个子也回头瞅我。

她不再和我吵,也自知理亏,把书一本本合上,动作很大,摔打在桌上,好像在跟我说,今儿这粱子算是结下了。

后来我总结了,人生在世,气势最重要。

我在自己的虚张声势中有种自己是黑帮大佬的错觉。

谁怕谁!

春江路莫希老大的名号听过吗?

☆、是大笑话

来到2班的第二天:

贪吃蛇拯救了我第一天的空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我却没有毅力完整地听一节课,看不见黑板是一部分原因,但我心里知道,真正的原因在于自己。。

直到上了这位新数学老师的课,这节课让我决定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讲台上那位男老师太搞笑了,真是埋没人才,他本可以去德云社说相声。我本来趴在桌子上思考人生,却被他课中穿.插.的小笑话打断了思路,之后又跟着他进入了集合的世界。

真是走个神都不专心,真没出息。

可我只看到他走下讲台离开的侧影和留下的一黑板板书。

我颠颠地跑去办公室问班主任,上课看不见的时候可不可以站起来。我打死也不愿意去讲桌旁坐着。

“你看不见吗?”他皱起眉头提起上嘴唇问我。

“嗯,前面的同学太高了。”我对他的表情很不理解,又解释说,“我还容易困,站着就不睡觉了。”

“…行吧。”他继续皱他的眉头,“莫希,咱们班和平行班不一样,你来这是好好学习的,以后别再那么多事儿,如果大家都说想上课站着那课还怎么上。

我只是想站着能看见黑板啊,这是多么过分的要求吗?

我是因为看不见黑板才想站起来的,为什么说如果全班都站起来怎么办,他们无缘无故怎么会要站着听课?

平行班平行班,大家都在强调我以前的平行班,我转过来干嘛!

我顿时完全相信那些小道消息了,并且有种强烈的预感,生物会成为我成绩单中最差的那一门。

为了和班主任作对,我在晚自习数学老师讲题的时候站起来了。

只稍稍比前面的男生高一点。

我感觉李芷柔在我起身的时候又朝我翻了个白眼。

来到这个班级,我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数学老师注意到我,看着我问:“你有问题吗?”

我说没有,只是看不见黑板。

他看着讲桌上的座次表又问:“你叫什么,怎么座次表里没有你的名字。”

我说我是平行班分过来的,今天刚到,叫莫希。

大家纷纷转过头。

我被这几十道疑问的目光盯得眼角发酸,没想到自己用这种方式向全班做了自我介绍,没想到我真的是倒数第一名,没想到我的第一个同桌就给我下马威,没想到我来到这个新地方连看见黑板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应该也不屑于认识我。

刚转到这个尖子班,我被这个严肃又陌生的班级拒绝了。

晚上我没有自习到10点,下课铃一响就疾奔向车棚。我宁愿呆在不喜欢我的姑父家里。

后来,我到底是没有再站起来,乖乖坐在板凳上。

其实我挺爱面子的,众生芸芸中秃噜一下站起来多不好意思。

众老师各显神通,前面同学互动不停,我在恐慌和对自己的内疚中重复循环上述消遣小游戏安全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瞎折腾有什么用,我只是倒数第一名,即使是加强班,也是倒数第一名。

顺其自然吧,我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锻炼身体争取长命百岁就行了。

这才是我的初心。

周末坐车回家,我假装心不在焉地对我妈说我调到了2班,是加强班。

老妈喜形于色,对我爸说,嘿,咱闺女走了狗屎运。

她果然很高兴。

虽然看着不像,但我确实出乎意料地孝顺。他们发自内心的开心,让我觉得上周受到的冷遇都值得了。

中国式的亲情,就是互为对方而生。

“希希,你觉得高中知识难吗?我有点后悔没让你暑假去上高一补习班,我看其他同事都让孩子去上了。”我妈淘着米对我说。

“不难,我学的挺好的。”

我这次没撒谎,暑假爸妈不知道从哪给我借来高一的数学书逼我预习,我自己稍稍看了下都能看懂,并不难。

即使坐在角落,偶尔听到老师的声音我也可以推测出他在讲哪部分知识点。

突然觉悟,像这样混吃等死地堕落下去岂不是辜负了自己的小聪明。

后来学《长歌行》,里面一句“天生丽质难自弃”戳到大家的笑点。我却有点理解杨贵妃的感受了。

不过这句话真的很好笑,哈哈。

爸爸在饭桌上说:“你明天下午回学校是吗,你表叔的女儿明天结婚,明天中午你替我去吃喜酒吧。”

我闷着头扒米饭:“我不去,我连表叔都没有见过几面,也从来没见过他女儿。你怎么不去?”

“明天我领导儿子结婚。”我爸说。

“那让我妈去。”

“明天我们主任再婚。”我妈说。

“明天也不是什么好日子呀,结婚还组团,喜宴是团购办的吗。”我很不情愿。

“没事儿,到时候你和你大伯坐在一起,都是你大伯姑姑之类的亲戚,不想说话就不说,你就当是去吃好吃的就行了。”

“那好吧。”

这还差不多,我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我说话了。我在布置的很梦幻的酒店问旁边的大伯,那个拎着大红袋子来回窜来窜去发糖果的男孩是谁呀。

大伯和蔼地告诉我:“你该叫他哥,他是你表叔的儿子。”

大夏天的,我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到脚,透心凉。

不对,他不是我哥,他是王彬,他是我的初中同桌。

我多少是为了他才去的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