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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云川(21)+番外

作者: 元翕 阅读记录

他的那种看法,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心底一般,这眼神让她陌生而心惊。突然附身,锦玚轻轻地抱住她,三千青丝拂过她的面颊,柔软如绸缎一般。

她欲挣扎,却恍然发觉这是一个温柔却不能抗拒的怀抱,紧紧地禁锢着她。

“你干什么你……”

“丫头,如你所愿,你总算自由了。”耳边响起一阵轻笑,混着淡淡的竹叶清香,沁人心脾。

什么意思?她有些怔愣。这时才想起,原先莫名其妙成了梁王的宫女,又阴差阳错地被梁王赠予了他。加上之前的雨夜相救和这一路的携手并进,他们仿佛已被命运捆绑在了一起。

可是——自由?谈何自由?她从未不自由过。

因为,一直是他在将就着她。

这个念头忽地就从筠川脑中闪过,令她的心像一个沙漏般开出一丝裂缝。

即使在悬殊的实力面前,他没有让她做他的奴婢,他的侍卫,他的媵妾。他更像是陪她一路走来的一个朋友,他这般地对待她,几乎令得她把他的好当成理所应当,也让她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也会离开。

他也会离开,也会像所有之前陪伴她的人一样,离她而去。

一种无力与惊慌瞬间撞破了她的心——他若是离开,自己应当如何?他们是否最终还是落入了萍水相逢的泥淖?是否只像寻常人一般相忘于江湖?

旋即她又被这个一闪即逝的问题惊着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锦玚隔着衣物感受到她的心跳紊乱了片刻,接着就愈发地稳定下来。她缓缓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如一个慢镜头般的,静静绽开一抹笑容,像是跨越了万水千山却仍明媚的阳光。

“这一路,多谢照拂,来日有缘相见。”筠川嘻嘻笑着:“这个拥抱,本姑娘就当是离别赠礼,虽吃了些亏也不与你计较。”

即使前一秒还慌张悲伤,后一秒立即就能嬉笑怒骂。锦玚不由得心中叹道,世间恐怕也只有这没心没肺的丫头有如此心性了吧。很好,心够大。

“救命之恩,我没有忘。”她直视他眼眸,目光澄澈,旋即轻声道:“你也不许忘,日后定要找我讨还。”

“好,一言为定。”那人仍是携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眸是星河般的璀璨,一如初见。

笑意盎然地松开了她,锦玚从腰间掏出一只短笛和一把镶金宝石的匕首叮嘱道:“路上防身用,切记注意安全。若遇到危险了,就吹响这短笛。”

“算你够意思!”筠川看了一眼那短笛,稍稍有些疑惑,随即又被匕首的精致吸引了,十分喜爱,翻来覆去地来回摩挲,仿佛突然忘记了他将要离开这件事。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寻到柳冀:“在下有些家事需要离开,期间希望公子能够帮忙照看一下川儿。”柳冀抬起暗沉如水的眸子,爽快地说:“自然没有问题。大家既然同行,理应互相照应才是。”

“这样便最好不过了。” 他轻轻一笑,也不再废话,足尖点地,几下已消失不见。

柳冀望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子,嘴角扯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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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算是我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地图吧~~~看在我今天发的文十分富有内容的份上小天使们多评论呀哈哈哈哈!

☆、辗转难眠

自锦玚离去之后,剩下两人便是筹划了一波接下来的行程。

“川儿,据我所知,朱雀珠应是位于越国边缘洛阳城中,此时是巳时,我们先在四坊斋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上路,你意下如何?”筠川还未说话,肚子便先“咕咕”叫了起来,她顿时在柳冀笑意盈盈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尴尬地说着:“那便依柳公子所言。”

柳冀轻轻颔首,走到她身边道:“川儿,你不必与我如此生疏,按辈分来讲,我比你年长,不如喊我一声哥吧。”筠川停下步伐,看向他面带笑意的脸颊。不可否认,他的脸极为耐看,虽谈不上什么俊美无俦,可秀挺的鼻梁和两道有弧度的眉,令得他看上去清秀又不失英气。

筠川爽快地笑道:“那行,以后我便喊你一声柳哥吧。”虽说感觉柳哥这称呼太过秀丽,像是什么青楼的女子所起的名字,可是,若是叫冀哥的话,又感觉更加诡异……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柳冀自然是不知道她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应了一声,嘴角若有若无地上扬,目光中却仍是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

二人很快到了四坊斋,照例又是狼吞虎咽、囫囵吞枣地吃了烤鸡腿,满足了自己的果腹之需又带上了足够的干粮后,再次踏上了征途。启程时已是未时,太阳高悬,于是改走水路,希望能够寻得一丝阴凉。

“柳哥,你一直都外出游历吗?总感觉你挺博闻强识的呢。”筠川坐在船上,啃着刚买的寒瓜,拉了拉柳冀的衣襟问道。柳冀的目光闪了闪,随意地说:“前些年和母亲一起常外出游历,道听途说了不少事情。”

“那你母亲呢?怎未跟在你身边?”

他面色一僵,目光中升腾出一种冷意和淡淡的杀气,说道:“不在了。”她心中一惊,旋即带着歉意说:“抱歉啊,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无妨,前尘往事罢了。”他摆了摆手,柔和中带着一丝疲倦。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在心里问自己,也想问问母亲——生来尊贵,可是却去的如此卑微,那一切真的值得吗?

可惜谁都给不出一个答案。

“我幼丧怙恃,是师父把我抚养大,如今,师父也去了。”筠川的声音突然低低响起,打破了他的思绪。他先是惊诧,旋即轻轻握住她的手,捏了一捏,像是想给予她一些力量:“川儿,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啊,要往前看。”

“是啊,人要往前看。”她喃喃地说。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此言大概正有此意。”柳冀浅浅地笑道。

“确乎,我们讲求的实是‘无尽’二字,天地间歌舞永存,是为永恒,个人遭际,一己得失,无需计较。”筠川目光茫远,神色间仿佛包罗万象、海纳百川。

“没想到川儿竟将之看得如此通透,真叫我佩服不已啊。”

“也就是刚悟出来的……”她干笑道,旋即正色:“柳哥,你曾言与那创造浮生六决的前辈有些关系,前辈可是你的重要之人?你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前尘往事?”

柳冀垂下了头,这时风席卷而来,带着一丝花香,馥郁了整艘小舟。河面微泛清波,风光潋滟,柳枝随风飘扬,轻扫过船篷,传来沙沙的声音。

“很重要。”他的语气郑重地近乎肃穆,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筠川:“我只是,想把当时的情景重温一遍罢了。”

或许是觉得他的表情太过庄重,她不禁问道:“是为了怀念吗?”

“不,”他淡淡一笑,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是为了耻辱。”

小舟行得极为迅速,到了傍晚,他们又改走陆路,马不停蹄地赶路。此时,黑夜沉沉地落下,街坊人烟稀少,只有马蹄声和远处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显得格外清晰,四处一片漆黑,只借着手上灯笼微弱的光才看得清路。

筠川总是感觉有什么沙沙的声音,说不清是脚下的马蹄和路面摩擦的声音还是一旁树林中传来的奇怪声响,在这样沉寂的夜中添了一丝阴森和幽寂。

虽然并非畏惧,但是——要是他在就好了。心中莫名闪过这个念头,又迅速被她打消了去。

哎呀想那个家伙干什么呀,庸人自扰。

随意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因为赶路而疲倦,两人皆是回到各自房间后就倒头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