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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录,仙师妙徒(127)

西陵晔看了飞林良久,拂袖离去。

纵使飞林如此解释,但是他又如何会真的信了他这番说词,正因为他自己喜欢着祝一夕,所以才更能看懂无极圣尊看着祝一夕之时,那眼中蕴藏的深意,那不是一个师父对于一个徒弟的怜惜之情那么简单。

那是,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温柔,虽然很淡薄,但他看得到。

飞林久久站在原地,却忍不住去细想了一番西陵晔所说的话,但自是相信圣尊不会自己去触犯自己立下的法度,可是……他在玉阙宫多年,圣尊与谁来往也都是云淡风轻。

直到祝一夕的到来,他渐渐得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确切的是说是在祝一夕的面前变了个人似的,那是他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宽容,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温柔与耐心,对任何人都没有过的疼惜……

换作以前,圣尊是绝对不会为一个凡人的性命,而去冒犯神域的规矩,甘心为其受罚的。

换作以前,圣尊是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悲伤和眼泪,而着急紧张的。

可是,那天回来,看到祝一夕那样哭着求他之时,他却在圣尊身上,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紧张和无措,虽然那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可是,那是在圣尊身上,前所未有过的。

许久,他悄然回了厨房准备午膳,然后送去了祝一夕的房间,一进门却看到静然相拥的师徒两人。

“圣尊,午膳好了。”他提醒道。

亓琞拍了拍祝一夕的肩膀,唤道,“一夕,你该用膳了。”

祝一夕没有动,也没有言语,有些贪恋这个温暖清香的怀抱……

“一夕?”亓琞低头看她。

祝一夕低垂着眼帘,扶着他的手起身,却始终不敢抬眼去看他,生怕泄露了此刻自己眼中爱慕,静静回到桌边端起碗筷,埋头用膳。

亓琞却觉得奇怪,倒了茶水放到她的手边,“这世间,生离死别是在所难免的事,你总要学着面对接受。”

祝一夕握着筷子的手怔了怔,沉默了良久道,“我知道,可是自己在乎的人永远离开,再也无法相见,那种痛苦比我自己经历死亡,还要可怕,我学不会去冷静面对接受。”

她是怕死,可是她更怕失去。

亓琞久久凝望着面容苍白,轻浅低语的少女,深邃的眼底满是温柔的疼惜。

祝一夕说完,埋头用膳,虽然没什么胃口,还是吃完了飞林盛给她的饭,然后喝了水,按着先前几天的惯例,自己去打座调息,以便伤势能早日复原。

调息完后,便回了床榻躺下休息,昏昏沉沉便睡到了天黑。

她醒来的时候,亓琞站在窗边,柔柔月光洒落在他的白衣上,清隽出尘。

“圣尊师父。”

亓琞缓步走近,浅然笑道,“今天是万灯节,我们去附近城里看看。”

祝一夕怔愣了良久,点了点头,“好。”

母亲的离去固然让她难过,但她一直这样沉浸于悲痛,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他们都跟着担心。

她要尽快养好伤,还要去找巫族了断恩怨,还要去找回剩下的舍利天珠……

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

她起身穿上外袍,到屏风处取了披风,道,“可以走了。”

亓琞取了飞林备好的斗蓬,大大风帽压下来,遮住了眉眼,若不注意倒也难发现那张惊艳众生绝世姿容,师徒两人出了房门,没有御风而行,却是选择了步行。

“师父,我们要走着去吗?”直到出了庄子,祝一夕方才问道。

“你不是说,有些风景,要走着看才有意思。”亓琞浅然笑语道。

祝一夕怔了怔,而后目光被夜空中三三两两随风而飞的天灯吸引,她知道圣尊师父是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带她去看灯,也只是想让她在开心罢了。

亓琞担心夜路难行,朝她伸出了手,“走吧。”

她怔然了片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沿着林中小径朝着灯火辉煌的城镇走去。

“圣尊师父,不管将来再有任何事,你都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不管是因为他的期望,还是为了燕丘,还是为了她自己,她将来都必须修得仙身,而她的亲人终究会走完他们的一生,那个时候她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了。

亓琞侧头看了看她,“好。”

祝一夕暗想着,也许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般师徒相称,但是……只要能一直这样相伴,她也是甘愿的。

师徒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热闹繁华的城中,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将城内照得亮如白昼。

亓琞侧头看了看,眉目间阴霾渐去的少女,心头暗自松了口气,想想自己这个做师父的,还要这般变着法儿地讨自己徒儿关心,也真是不容易。

祝一夕喜欢很多东西,只要是美好的东西,她都能喜欢,便是守着一朵昙花开,看一片宜人的风景,她都能高兴得神采飞扬。

于是,他也渐渐习惯了去寻找这世间种种美景,看到的时候便不禁想着,她看到的时候,应该会是高兴的。

那些以前从来不曾注意的景致,如今竟也都觉得好看起来,说来了也是奇怪了。

“圣尊师父,我要那个灯。”祝一夕指向猜灯谜擂台上放着的琉璃灯,灯笼用七彩琉璃制成,中间放着夜明珠,流光溢彩,煞是夺目。

只不过,想要拿到琉璃灯,却要猜出亭中所有花灯上挂的灯谜,好些看客都去试了,但都未能得手。

“回去让飞林给你做。”亓琞道。

“这里有现成的,还用得着做吗?”祝一夕睨了他一眼,问道,“圣尊师父,你不会猜灯谜。”

圣尊师父,虽然智慧过人,术法通天,可是这些民间的灯谜,大多猜的是民间之物,他自然没有那么擅长了。

亓琞看了她一眼,“让飞林给你做。”

祝一夕难得露出了笑意,道,“看我的,我去赢回来。”

说罢,松开他的手,挤过人群到了猜灯谜的擂台。

亓琞远远地看着她到挂满花灯的亭中,灯影下仰着看着灯谜的少女,眉眼间恢复了往日的灵气与神采,一眼扫过的灯谜竟没有一个难得住她在,不多一会儿已经猜完了亭中挂的所有灯谜,设摆之人又让人提着三只花灯上来。

祝一夕绕着走了几圈,皱着眉头想了半晌,突地眸光一亮,一口道出了三个谜底。

设灯谜阵的人也不曾想到,难倒了那么多人的灯谜,竟让一个小姑娘这么轻松就猜完了,只得将琉璃灯拱手相送。

祝一夕拿到手,兴奋地朝着人君之外亓琞招了招手,兴奋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圣尊师父,我赢回来了。”

亓琞看到她面上久违的笑,唇角不禁勾起,“一夕很聪明。”

祝一夕闻言,脸上现出灿然的笑意,提着灯一边走一边说道,“陵州每年灯会都玩,这些灯谜都是以前猜过的。”

这个灯放到玉阙宫的房间里,一定很漂亮。

师徒两人走过了街道,却忽地听到前方隐约传来鼓乐之声,祝一夕伸着脖子望了望,已经被前去凑热闹的行人挤着过去了。

这边是汉人和异族杂居,异族一到节庆之日,都是载歌载舞地庆贺,这会儿城中正街之上,正是城中那些异族人聚集在一起的庆典,无论男女个个高鼻深目,衣着明丽,跟着鼓乐之声翩翩起舞,欢快的音乐让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心情大好。

“这里的灯会比陵州还要热闹啊。”祝一夕道。

陵州多是汉人,并没有这般载歌载舞的盛况,第一次看到这般稀奇的场景。

“你要吧去跟他们一起。”亓琞道。

祝一夕看了看他,将手中的琉璃灯给了他,真的就挤过去凑了热闹,跟着那些异族人又是转圈又是乱的。

亓琞远远含笑看着,果然只有这般活力四射的祝一夕,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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