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与美人(30)
姬灵运见她伤心的样子，也有些动容。
“明霞。”他放低了声音叫她的名字。
明霞顺声凑到他怀里，嘤嘤道，“陛下哥哥……”
自小她就无忧无虑，众人宠爱，不管是父亲母亲王叔还是眼前的陛下哥哥，都是宠她爱她的人，一想到他们可能要反目，心里就难过起来，为什么不能和睦共处？
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寡人知你心是好的，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寡人答应你明霞郡主的身份不会变。但长公主若不服从招安要大动干戈，寡人也只能大义灭亲，明白吗？”
明霞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不要！”
他们谁出事，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不可以，陛下哥哥请不要这么做，我会说服母亲归顺朝廷。”
明霞上一刻还嘤嘤伤心，下一刻就立马皱起来眉来努力思考，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他们不能反目。
姬灵运安抚道：“明霞你也别太过惊慌，这事情有朝廷大臣会处理。能不动干戈是最好的，所以丞相近来也一直在其中斡旋。”
明霞好像没有听进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陛下哥哥，我父母亲只有我一个宝贝女儿，他们迟早是要把这位置传给我的，陛下哥哥若是能推迟些，等我继位了，一定什么都听你。这样可否？”
她眨着她的两只大眼睛，向姬灵运询问意见。
姬灵运摸摸她的头，笑而不语，就这么低头看着眼光里带着天真希望的她。
“不行吗？”她迫切地问道。
姬灵运微微摇头，“以目前长公主对你的培育来看，她只想你能开心地生活，远离纷争。”
长公主事事要强，未出嫁之前就已经身兼要职，干涉朝政。而明霞却从小贪玩，对朝政之事毫无兴趣。这十年来在楚地，看来对明霞也疏于管教，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这也是姬灵运希望的，他并不希望明霞卷进来。
“也对，我对政事一窍不通，母亲怎么放心交给我。”
明霞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陛下哥哥你娶我可好？我们若是有了孩子能成为太子，我父母亲就是国舅，如此一来，地位比楚王高多了。”
姬灵运苦笑，她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自古以来，也只有朝中大臣才会拼命把自家女儿往宫中送，以巩固地位。对于藩王来说，他们在封地已经是一人独大，根本不需要再借靠王室的力量。
朝廷招安给予藩王们的好处无比优越，也不能打动他们，又怎会看得上国舅的头衔？
若是这方法可行，他早就招了一批的后宫，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封地的问题。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据我了解，陛下哥哥目前一位后宫还没有吧。”明霞感觉自己茅塞顿开，父母亲那么疼爱她，到时候她站在陛下哥哥这边，他们怎么忍心看到自己女儿女婿有事？
姬灵运真想敲开明霞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让她产生如此天真的想法。
“别乱想，长公主不会同意的。”他拍拍明霞的肩，义正言辞地说，“即使同意，寡人也不愿你把自己的幸福牺牲给政治婚姻。”
“怎么会牺牲？”明霞歪头道，脸上露出又大又甜的笑容，“我也喜欢陛下哥哥呀！”
嗯？她刚才说了什么话？姬灵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只在她脸上甜甜的笑了。
明霞为自己的想法欣喜不已，“如果陛下哥哥也能喜欢我，你我两情相悦哪，还是政治婚姻？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这就快马加鞭回去告诉母亲！”
第40章 浑水
姬灵运立马把明霞拉了回来。
“明霞你莫冲动。”
“婚姻大事不是你这一拍脑袋就能定下，即使你嫁入宫中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后半生就要困在后宫之中，你可有想过？”
他把后果给她讲清楚，希望她能理性一些。
谁知明霞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仍是一副轻松的神态，“这些我自然想过，可不是还有陛下哥哥在吗？怎么会是困在宫中？”
言外之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会觉得无趣。
姬灵运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暗喜，他知道明霞不会故意要讨好他。但他的脸色还是严肃的，明霞说起这婚事来真是一拍脑袋，她以后肯定会后悔自己今日的冲动。
反手拉住她的手腕，轻轻地松开。
“明霞今日你先回去冷静冷静，寡人知道你心意，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拿之做交换。”
况且交换也不一定能所得。
“陛下哥哥，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明霞两眼深深地看着向他，细声道，
姬灵运在她眼里竟看到微微泛着泪光，心顿时就软下来，语气温和地说，“寡人是怕你后悔。”
如果能用这种方式，他当然乐意，只是会委屈了明霞。
“后不后悔，只有我自己知道不是吗？”她抓回他的手，反问道。
姬灵运一时语塞，她说得也没错。
“我一向对政事不闻不问，为什么要趟这浑水？陛下哥哥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吧。无论事情如何发展，我依旧会是这个国家的郡主。母亲胜了有母亲的疼爱，陛下哥哥赢了有陛下哥哥的宠爱，我为什么要夹在中间自己瞎出主意？”
明霞的双手又握紧了他。
“如果可以用我的婚事，换你们不反目，这趟浑水是如何也要趟的，怎么会后悔呢？”
“我爱我的母亲，不希望陛下哥哥大义灭亲伤害她。我也爱陛下哥哥，不想母亲联合其他人来伤害你。”
“所以，陛下哥哥请相信我一次，如果你能娶我，我们是亲上加亲的一家人，我回去一定能说服母亲！”
姬灵运听言，感触不已，之前一直还把明霞当做没长大的表妹，没想到她想法简单，却也最为纯粹。本是一家人，不论削藩与否，他都会好好待她。
他伸出另一只大手，摸摸她的头，“提亲的事情，寡人当亲自与姑姑讲。”
这次他改了称呼，没称长公主而叫了姑姑，说明是同意明霞的话，他们本是一家人呀。
明霞喜出望外，“陛下哥哥你答应了！”
欣喜之下，她情不自禁地扑进姬灵运怀里，“我就知道陛下哥哥最疼我了！”
怀里突然依偎着一个温软的小身体，姬灵运微微一僵，慢慢才有了意识，抬起手来回抱她。
他们这个进展有点快。
明霞在他的胸膛露出头来，嘻嘻笑道：“陛下哥哥，你等我的好消息吧！我一定会说服母亲！”
明霞希望他在下旨前，自己能亲自回去和母亲沟通。不然突然一道圣旨下来，任谁都会觉得是在“强娶强削”。
“好，依你。”姬灵运答应她，但他担心她私自来京，回去长公主会对她有所惩戒，安全起见，他提出派暗卫随你同往楚地。
“哈哈，陛下哥哥是怕我跑了么？”
姬灵运笑着看她，“你跑不掉的。”
她可是主动送上门的，怎么可能又跑了？
＊ ＊ ＊ ＊
送走明霞之后，姬灵运宣丞相进宫，将娶明霞为妃的事情告诉公孙青云。
公孙青云听了，震惊道：“陛下怎如此儿戏！”
姬灵运也觉得太儿戏了，自己竟跟着明霞一起拍脑袋做了这么个大决定。他努力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他已经被明霞说服，并不后悔。
不管与削藩有没有关系，只要她想入宫，他也愿意接纳她不就可以了吗？
还有什么比两厢情愿更重要呢？
“当然有！”公孙青云强烈反对，“陛下的婚事，可不仅仅是一人之事。且不说与楚地有无，就算没关系，以明霞郡主的性情与学识，绝对担任不了母仪天下的责任。”
公孙青云立刻跪了下来，双手拜上，“望陛下三思！”
这时候，梨忍不住出声开骂了。